恩还防后艄两个水手跳下江去翻船,急同安福蹿到后艄,一把一个当胸拖住,挥刀也把他俩的足部砍伤,使他俩无可逃遁。张、王两匪腿部受伤,倒卧船板,不愿摇橹,打算等候同帮弟兄来援救,嘴里高嚷救命。林恩割下纤绳,把三人捆了个结实,割下衣角,塞入他们口中,由王安福将船摇到殷行,林恩登岸,找寻该地保正,说明拿获三名要犯,速雇三乘小轿,两头牲口到来,摆渡船着地保看管,命轿夫把三犯拖到岸上,用纤索缚往小轿中,吩咐抬到上海县衙门。林恩、安福跨马押解,路上并无耽搁,直到上海县衙门。
  林恩先到里边见过县官陆森,说明一切。陆森即着值日差役,把三犯带到签押房,并命账房开发轿马费。公差将三犯带进签押房,当着林恩、安福讯问。三犯供明姓名,初尚不肯吐实。陆森喝令鞭背,那倪启祥受伤过重,已痛得半死,哪里再能够熬刑呢?只打得十几下藤条,就一口承招,说自己是常州帮头缪永福的徒弟,至于争设摆渡船,几次劫财害命,抛尸江中,皆是缪永福主谋。陆森一面派差捉拿缪永福,一面把三犯钉镣收禁。林恩和安福告辞而行,径到江阴查案去了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  
第30回访命案跑堂泄真相 缉凶首县署请添差
  且说王安福、史林恩奉林公差遣,查缉粮帮犯案凶首,吴江、高桥两案已经拿到正凶,解交各该县讯实解省。王、史二人又往江阴踩缉杀死邱松海全家老小五口的凶首。到了江阴,并不拜会当地官吏,就京口帮粮船驻泊附近,觅寓住下,叫店家买些酒菜到房间里,两人喝酒消遣。安福就向跑堂的问道:“我俩从南京到此,在路上听得旅客谈及,江阴新出了一件奇案,为了一头瘦马,杀死五条人命,未知果有其事吗?一头瘦马,至多值得七八十两银子,哪会杀死五个人呢?”安福明知瘦马是指妇女而言,故意假作痴呆,好套出他的真话来。跑堂阿春果然入彀,含笑地答道:“瘦马并不是牲口,那是形同土娼的少妇,以作敲诈金钱的钓饵。”安福装作惊异状问道:“怎样为了一头瘦马,竟会杀害五条人命?好在时候尚早,投宿旅客也不见多,你且坐着,大家谈谈,究竟此中详细情形如何,你总明白,说出来也使我们解解寂寞,岂不有趣?”说着便斟了一杯酒说道:“店家!您可爱喝酒么?且陪我们喝上几杯再说。”阿春本来是个贪酒之徒,见人喝酒,已自馋涎欲滴,如今见有人将酒送到他面前,便老实不客气接过杯来,喝了两口,将身坐下,说道:这事说来话长,罪魁祸首,都是京口帮粮船水手小沙四,他是京口帮头马九的徒弟。马九归次以后,天天混在赌博场中,不多几天,把领来各伙计的工食及粮船修理费,一起输个精光,无可如何,他就穷思极想,打算养瘦马,用作诈钱的工具。便命徒弟小沙四去访觅瘦马,隔了六七天,被他觅着个邱金氏,诨号人称玉观音,年纪约摸二十岁左右,面貌虽不见得如花似玉,却也生得不长不短,不肥不瘦,裙下金莲三寸,走起路来,妖妖娆娆,非常好看。只为丈夫游荡好赌,堂上翁姑宠子欺媳,时加虐待,弄得她存身不住,不得已溜到间壁小沙四面前,和他商量脱离夫家的方法。小沙四暗暗欢喜,说了一派花言巧语,连夜带着她逃到马九租赁的屋子里。马九着实安慰了一番,叫她暂且住下,等有了机会再想别法。金氏只道他是好心援手,唯唯答应,一住便是两个月光景。马九探得邱大郎四处找寻不见,耗去了不少川资,现已置之度外,马九便向金氏说道:“现在你有出头日子了,你的丈夫找得麻烦极了,情愿抛弃不找,你自后每日到外边去走走,如遇见有钱的人将他勾引上了,少不得自有你的受用。遇见不合意的,便可马上撒手;如遇见情投意合的人,由你自行选择改嫁。不过在此时期以内,你不能算是邱大的妻室,暂时只好算是我的家眷,好瞒过别人的耳目。你心下如何?”金氏到此,本也无可如何,又受了他许以择配的一句话,便信以为真,一口答应,从此就甘心替他做瘦马。一般急色儿上当的,着实不少,马九诈得银钱,也不问可知。不料事机不密,传入邱大郎耳中,亲自前来探视。亏得金氏眼快,远远望见丈夫走来,马上一溜烟逃到马九面前,急得面如土色的说道:“邱大郎找来了!这便如何是好?”马九一面吩咐徒弟带金氏从后门走出,寄顿在就近徒弟家中,自己向前门口走来,正遇邱大郎探首入门。不料马九虎吼也似的奔来,高声骂道:“打不死的贼囚!上次我家失窃,细软衣服,偷得精光,你如今却又来了。”说时一把胸脯拖住,不由分说,一阵拳打脚踢,打得邱大郎极叫饶命!马九就强逼他书写笔据,永远不踏到这里,倘若再来,情愿打死。
  署名签押,递给马九收藏,马九就将他放走。
  邱大受了这一顿屈打,心中冤愤异常,记清门户,一跷一拐走到堂叔邱松海家里,嚎啕大哭,把上文的经过,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。那松海是当经书的,也是地方上兜得转的人物,听了大郎一席话,勃然大怒道:“打狗要看主人面,你是我的堂侄,江阴地方,哪个不晓得,谁敢欺侮你!你在黄山北麓石桥北堍第一家被殴,谅他们一时不会搬移,待我替你报仇泄恨,把侄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