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往龙溪城内,落了客店,日间睡觉,夜间分途查缉。两个副手专向大中人家左右逻守,一连数日,毫无影响。童顺预料此案。必非寻常盗贼所为,或竟与公门中人有关,因此注意几座衙门,每晚在府署县署及武衙门左右,来往密查。
  那一夜三更时分,正走到府署后面,瞥见一人迎面而来。
  急闪身墙角,暗中窥视,只见身穿蓝绸袍,面貌看不清楚,走路的模样颇觉大方。当时不敢冒昧下手,蹑足远远跟着。见他行至一座巨宅后止步,其地有井一口。那人解下蓝袍,用带扎缚,垂于井中,里边却现出一身皂色夜行衣靠,踅至高墙下,使个旱地拔葱家数,将身一跃,身轻若燕,已上墙头,接着向下一跃,人影全无。童顺自知年老力衰,不敢上墙追捕,潜伏在墙下守候。正自思打量捉拿飞贼的方法,沉思了半晌,忽见眼前一闪,那人已从墙上跃下,背上负一小包,走到井边,取出蓝袍,飞步而走。童顺紧紧跟随。直到府衙左近,那人忽抄 到后门围墙跟首,将身一蹲,似乎又想跃入府中。童顺到此,心中已有八分明白,暗想府衙重地,被他人蹿入,就难以追捕,于是乘那人向上跃起之时,把手一扬,一飞蝗石正中那人脑壳,再看时已跃入府衙围墙去了。
  童顺对于此事,早有成竹在胸,便回到客店,和两个副手说明飞石伤盗情形,商议捕拿方法。两副手主张日间到府前密查,如见有伤头人走出,即可动手拿捉。童顺说道:“此计不妥。倘该盗因伤头潜匿不出,岂非白吃辛苦?还是去禀见县太爷说明经过情形,请他做主,定能水落石出。”计议已定,童顺还防剧盗潜逃,即遣副手至府前茶坊中逻察,自己径投龙溪县衙门,禀见知县苏希东,说明来意。
  希东为了许多盗案不破,已受了革职留任的处分,现在听得案情已有端倪,正是喜出望外,立刻同至府衙请见。门役入内禀报,不多时出来回说,本府大爷有病挡驾。希东听说,甚觉可疑,就对门役说:“今日实有要公,必须面见,还望再去通报,并且本县素精医道,还可替你们老爷治病呢!”门役不敢怠慢,入内禀白,李太守便说内花厅相见。门役出来,引希东到了内花厅,行过了礼,希东便随意回了两桩公事,一面冷眼看太守时,只见他冠帽之内,缠有白布,一角露在外面,面部稍现浮肿,不似内病,心中已知他是额受石创所致,有八九分料到,只因身为下属,不敢冒昧行事。一面又替李太守诊脉,随意定了一张方案,只说是略受感冒,并无妨碍,数日即当痊愈,随即告辞而出。回到县衙,便传见童顺,告知一切。大家一计议,使定下一策,要捉拿积案如山的剧贼。
  欲知如何下手,剧贼是谁,且待下回分解。
  
第3回身入谏台揭参降将 心存叵测谋刺贤臣
  且说名捕童顺,跟随龙溪知县苏希东回转衙门,商量一番。
  希东道:“我是他的属下,他是堂堂四品黄堂太守,未曾参革,怎好去拿捉他?还是你赶快回省请示机宜,然后下手为是。”
  童顺答应了,回到客店,向副手说明一切,仍命他留在龙溪暗中监视,自己便立刻动身回省。到抚辕上将经过情形向林公告知,并请示办法。
  林公闻说,便去与巡抚商议,即下密札与龙溪协镇,命将李太守拿解省垣。童顺当即领了密札,仍回到龙溪县,径投协镇衙门求见刘协镇,呈上密札。刘协镇看毕,因事关重大,不敢怠慢,一面命曹游击带兵二百名随后入城,自己带着一小队亲兵,同了童顺,先行飞马入城。
  直至府署前下马,只说有紧急公事求见。号房急行入内禀白,刘协镇也不等回话,早已下马离鞍,直到内花厅门首。号房正从内走出,说道:“启禀大人,老爷有寒疾不能下床见客,故此挡驾。”刘协镇说:“你的老爷明明在里边说话,何用挡驾?”说罢径自入内。知府欲避不及,只得含笑相迎,问道:“协镇枉驾,有什么重要公事?”刘协镇答道:“奉抚宪密札,特来相请。”李太守情知不妙,故作庄严厉声问道:“究竟何事,用得着如此吞吞吐吐?纵然要与本府为难,也得说个明白。”
  刘协镇冷冷地答道:“此事连我也不知道,我但奉了抚辕密札,照札办理罢了。你欲知端的,到了抚辕自会知道。”说着举手一挥,早有十数个亲兵拥了李太守就走。此时,曹游击已带队赶来。刘协镇命他入内,把盗官眷属拘捕,只有一个姨太,以外尽是雇用的男女仆役。刘协镇押着一干人赴省,童顺与两副手也一同回省,好不有兴。到了抚辕,协镇递了手板落官厅,童顺自到签押房,叩见张抚,把捕盗始末情形,详细禀明。张抚慰谕一番,便传见刘协镇,张抚当面奖励一番,消差回去。
  那个盗官,发臬司提审。他自知末日已至,无可抵赖,一口承招。供称原为东南海上凤尾帮的大盗,旋识京中某大员,适逢河南水灾,特开捐例,即带巨金入都,遵例报捐实缺知府,实授漳州知府。到任以后,满指望可以搜括多金,不料毫无出息,自思身手不弱,借此知府官衔,做个幌子,暗中仍做旧日窃盗生涯。如此一来,倒可两全其美,并且永无破露之日。主意打定之后,随即进行,果然一帆风顺,非常利市,共计数十起。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