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先把杨巡抚、陈鲁传了上去,都叩见了圣旨,方立起回话。钦差把以前审理乃武的情形问了一遍,又传了馀杭县刘锡彤,也跪请圣安,问过一遍,方把沈喻氏、王心培唤上,问了一回,依旧说是乃武谋毙小大。钱宝生也在堂上供了买砒给乃武。一应人证,都已问过,把小白菜带上。边葆诚喝道:“葛毕氏,究竟奸夫是杨乃武不是?”小白菜叩首道:“大老爷明鉴,小妇人早已供得明白,是杨乃武迫着小妇人干的,小妇人不敢说谎。”边藻诚把堂木一拍道:“葛毕氏,此话可是真的?”
  小白菜道:“小妇人不敢胡说。”罗子森却冷笑道:“我瞧你并非实言,不打如何肯说实话?”即命差人,上来打了小白菜二十皮掌,差人们早得了锡彤好处,吩咐对于小白菜不能用刑,因此这二十皮掌,一些不痛,小白菜越发相信林氏已运动过了,所以用刑不痛,忙叩头道:“大老爷是青天,便打死了小妇人,也只有杨乃武一人,的确是乃武迫着小妇人干的,"边知府点头,命人把小白菜带下,将乃武带上。
  这时乃武双踝夹损,已有些不良于行,扶上堂来跪下。胡钦差先喝道:“杨乃武,本官奉了皇上旨意,特来查明本案,你究竟怎样命葛毕氏下毒,毒死葛小大的,一一供来,倘有半句胡言乱语,立刻叫你身首不保。”乃武满以为这一次可以伸雪冤狱,听得这几句言语,不禁又是一呆,觉得胡钦差的言语,又不甚对,暗想且叫一声冤枉,看是如何,便叩头道:“钦差大人,小人实是冤枉,被馀杭县屈打成招的呀!"锡彤听得,吓得一跳。胡瑞澜却冷笑一声道:“好,又是冤枉,你到了堂上,总先叫一声冤枉。这般翻供,刁恶已极,先打你一个反覆无常。”即命差人,将乃武打了八十重板,乃武满身棒疮,怎经得起八十重板,早已血飞阶下,昏昏死去。边知府见了,便命人喷醒,乃武暗想:瞧起来自己性命,总是不保,仍是同以前一般无二。也知道大凡到杭州来审的人,都被刘锡彤化钱运动妥贴,自己休想翻供,除非到了京中,方有希望,不知姊姊在京,可能想到托了夏中堂告准部状,把自己吊进京去审理,方能有活命希望,似今天的情形之下,不招徒然多受非刑。正在呆想,又听得边知府喝道:“杨乃武,快把毒死葛小大的根由从实招来。”乃武虽是这般思想,可是终不心死,忍不住又叫了声:“冤枉,小人并没有毒死人命啊。”罗知县听得,便向瑞澜道:“钦差大人,瞧这厮十分刁赖,不动大刑,谅他又要翻供。”胡钦差点头喝道:“快把这厮上了夹棍,用力的夹。
  "两旁差人,顿把乃武双足套人夹棍,狠命一收,只听得肩肩作响,险不把乃武双踝夹碎,乃武大叫一声,立即昏死。差人忙松下强索,取冷水一喷,却见乃武面如白纸,口中只剩下一丝游气,不见醒转。差人见了,忙把一大碗米醋,取过烧红木炭,只一浇,一股醋味直冲进乃武鼻孔,方渐渐醒来,不住的呻吟。胡钦差恐乃武受刑不起死掉,不大稳当,即命带下收监,过一天再审。胡钦差等都退了堂。刘锡彤瞧见这般情形,很是放心。回到寓所,只待审毕回去。
  过了两天,胡饮差又升堂审问。这一回却是单审乃武,把天平踏等非刑陈列堂下,向乃武喝道:“杨乃武,倘你再不招认,本钦差立刻叫你死在堂上,瞧你怎样再行翻供。”乃武也知道不招不行,不如招了免得受苦,便不待用刑,口称愿招,仍如以前所招一般,说了一遍,候补知府顾德恒录了口供,取给乃武划了花押。一天风云,完全就绪。乃武等仍钉镣收监。
  喻氏、三姑等原回家去。胡钦差等退堂,拟了文书,把乃武小白菜二人的罪状一如杭州知府陈鲁所定,胡钦差回京覆命。边葆诚、罗子森仍回原任,一切都办理舒齐。
  这公文到了京中,夏中堂知道之后,忙同王昕商议,王昕道:“这事究竟杨乃武是否冤枉,这倒得细细查明。”夏中堂道:“我也细细盘过叶氏,据她说的话,实是冤枉。我想这事不吊犯人进京审问,不能清楚。每个官员到了杭州,总给人运动变了心肝。”王昕听得,沉吟了一回道:“这事若真是冤枉,要审理清楚,除非是命叶杨氏告部状,方可有些办法。”同善道:“告部状也得准呀,不然,也是白费心机。”王昕笑道:"这却容易,只要求醇王爷作主,那怕双刑部不准,只是告部状,要滚钉板,不知叶杨氏可有些胆量和义气?”同善道:“这样吧,我先去问叶氏,可敢告部状?倘是敢的,便求了醇王爷作主,在太后前说好,告准了状,请大人辛苦一趟,到浙江去提吊人犯,不是大人前去,恐路上出了岔子,把杨乃武谋死,那就糟了。”王昕点头应诺。欲知后事如何。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四十一回 告部状滚三寸钉板  私察访派一个清官
  话说夏同善中堂同了王昕商议已定,同善道:“待我回去把叶杨氏问过,可敢告部状滚钉板,倘是敢去,我立即来请大人同醇王爷到舍间商议如何?”王昕点头道:“好,准这般吧。
  "当下二人,各自分别回去。夏中堂到了家中,见叶氏正在自己家内,原来叶氏自胡瑞澜出京之后,常来听信,同善见了,忙把胡钦差到浙江之后,仍审出乃武是个奸夫,依旧定了原罪,向叶氏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