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知道我老钱的话,一些不错,不是欺骗大少爷的。”
  子和也没工夫答话,匆匆唤过跑堂的,取过饭来,吃了一碗。吃的时候,不住的把眼珠儿向外面瞟看,却再不见小白菜出来,只有这个丑无比的塌枯菜,倚在拦木之上,四面乱看伸头缩脑,神情儿十分好笑。子和把饭吃毕,自有跑堂的送上面布擦了脸,即面对窗外,定睛瞧住了葛家大门,把两只色眼,睁得足有龙眼大小,呆呆地怔祝宝生却因要使小白菜看见自己桌上,排满了一桌菜点,可以现出豪华,便不先吃饭,依旧慢慢饮酒。又停了一刻工夫,听得三姑又在那里高叫道:“小白菜,快些来呀,会怕要过了。”接着门内有一个惟黄莺儿般的口声,笑答道:“三妹,你怎地这般发急,时光还早着哩!
  "这一种的呖呖莺声,又清又脆,又柔又媚,好似百灵儿般的好听,早把个好色的刘子和,魂灵儿飞上半天,心中发痒,越发把一双色眼睁圆,死盯住不放。早听得门声响处,隐隐露出一双似水红鞭儿的三寸金莲,穿着大红绣着满邦绿花的纱鞋,月白罗袜,真是小只三寸,尖如菱角。是一双追魂夺命迷人动心的金莲。只这一钩莲瓣,已把刘子和看得目眩神驰,心猿意马,怦怦地动个不住,忙依着这瓣莲钩,瞧将上去。早现出一个如花如玉,落雁沉鱼,闭月羞花的笑人儿,体态轻盈,腰肢袅娜,静悄悄地迈动金莲,走将出来。只见生成的一个鹅蛋美丽面庞,两道春山细眉,斜挑入鬓,不点而翠,一双秋水媚眼,闪动生光,湛澄而明,琼瑶直鼻如悬胆,樱桃小口比明珠,牙排碎玉,整整齐齐,唇点胭脂,鲜鲜艳艳,细腰如杨柳摆水,金莲如莲瓣贴地,说不尽的风流,话不尽的妩媚,宛如西子洛神再世,飞燕合德重生,非惟这几天在仓前镇上,没有瞧见,便是馀杭县杭州府,也从未见过这般一个绝色的女子,把个刘子和看得三魂渺渺,七魄茫茫,呆呆如怔祝宝生笑道:“大少爷,如何?我老钱可曾说谎来?”子和也不答言,只是笑。
  一双色眼,死盯住了小白菜不放。宝生知道子和已着了魔了,便不去叫他,只唤过跑堂,取饭吃了一些,收去残肴,吃茶等会。却见小白菜同了三姑二人,并坐在椅上,也在那里等会。
  茶馆内的人,见了小白菜这般的标致,那一个不看他几眼,只是都知道是葛小大的妻子,便不十分盯看。惟有刘子和,因钱宝生在家中时细细说过,又欲勾搭上手,因此两双色眼只望小白菜瞟来,小白菜这时,也四面观看。瞧见了对门茶馆之内,钱宝生同着一个漂亮少年,生得十分标致,约有二十余岁光景,身上穿得很是华丽,手上带着一个玻璃翠的戒指,绿得似碧水一般,胸前挂着一条黄光灿烂的金镳链,垂着两颗红宝石的镳垂,瞧这神色,自是个富家子弟,又见桌上排着满桌精肴,宝生口内又叫着大少爷,这人的来厉,可是不校宝生这人,很是势利,肯这般的敷衍,来历便不在小处,只是觉得这人,两只眼珠,只端详着自己,便别转头去,不向着前面。子和见小白菜起初向着自己看了几眼,正觉得软筋酥,忽地见她回头过去,不再向着前面,知道小白菜定发现了自己在那里偷瞧,不愿给人细看,所以回头过去,心中很是耽心。知道小白菜连看都不愿令人细看,要着手自更困难的了。回去之后,却得重托宝生,方能有些希望。
  正是乱想,听得街上有人大叫道:“会过来咧。会已出来了!"顿时街上人家,茶馆内的人,忙着向一边观望,果然见前面远远的几只开导马儿,在那里缓缓过来。一刹那时,万头攒动,人声喧闹,街上来往游玩的人,都站定脚步,立在边上看望,把街上挤得密密层层,拥挤不堪。各家门内,也都坐得实足,坐不下的,便立在拦木之内,齐齐的望着外面。这一种热闹情景,别说是馀杭县内,近年来未曾有过,即是杭州府内,这十年来也没有如这一回仓前镇的热闹。险不把一个整壁的仓前小镇,挤一个坍坪。刘子和这时,只得且放下了看小白菜的心肠,先看盂兰盛会,不一刻,已到了面前,先是开导马两只过后,便是马执事,马鼓手,马六冲,马八标四种,共是三十四只马匹,这些马都是预先在杭州运来,仓前镇上,那里找得出这许多马来。马队过去,即有全付锡凿架,木凿架,十番锣鼓,旗伞之类,后面便有十八罗汉,都是扮得十分相像,是依着画上十八尊罗汉像装扮,真是维妙维肖。接着又是细乐角端,大罗挡,茶箱,抬的人都穿着一色白绸长袍,十分整齐。后面便是肉臂香炉,炉内燃着沉擅速降各种妙香,烟气氤氲,奇香馥薰,挂的人都是赤袒上身,穿一条湖绿绸裤,束一条沉香色绣花长腰带,垂下足有二尺光景,伸直的肉臂,用细铜钩十双,钩住了臂肉,下垂铜链上,挂着各种香炉,小的也有二三十斤,大的却竟百余斤模样。有的一臂挂一炉的,有的一臂挂两炉的,有两臂挂两炉,挂四炉的,种种不同,约有三十对光景。只见臂肉被香炉垂下了一二寸,铜钩吊住了皮肤,好不惊人。过去了又有万民伞,鼓手,纸扎的各种鬼魅,什么大头鬼王,小头鬼,黑白无常,等等。押着一个人扮的判官,满面红色,虬髯绕类,很是壮严。后边却是高跷,足有五六尺高下,扮着八仙、王母、寿星、武松、哪吒、托塔天王、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