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台阁高跷很多,怕不够地步通过。一切就绪,差不多已将到会期,看会人都伸长着头颈,只待七月底的一天,看这个盛极一时的盂兰大会。
  却说到仓前镇来看会的人之中,有一个姓刘名子和,年方二十五岁,乃是馀杭知县刘锡彤的儿子。刘锡彤年过半百,只有子和一个儿子,因此把子和爱如夜明宝珠一般。刘锡彤是维扬人氏,年轻时也是个浮滑少年,家中并不富有,不过是个中人之产。娶妻之后,得了一大注的妻财,登时暴发,抖将起来。
  只因这位刘太太,母家姓林,同刘锡彤同籍,父亲是个维扬富翁,膝下无儿,所生一个女儿,嫁给刘锡彤。刘太太别的不懂,对于帮夫运三字,却熟悉非凡,到了刘家之后,尽把家中值钱的东西,向着夫家摆去,帮着丈夫刘锡彤发财。好得刘太太既没有弟兄,自然没人同他争夺。刘太太的父母,一则爱女儿心切,连带爱子妇婿。二则自己并无儿子,将来百年之后,只是继承一个族中子弟,承续香烟而已。自己有这么大的数百家私,终久要给别人,不如给了女儿,究属是自己的亲骨血。而且女婿也有半子之份,比了承继过来的儿子,总亲热一些。便尽着女儿搬运,只要女儿开口,没有不应之理。嫁给刘锡彤的时候,老夫妇怕女儿嫌夫家贫困,不能称心如意,早允许把存在钱庄金号大商家的存款,由女儿带一半到夫家,已足足的有了七、八十万。其余妆奁手饰,自然是丰富极顶。只是压箱底用的金条,已用了五百两。金叶金器,也有五百余两。手饰中的珠项件珠花等件,珠子粒粒有黄豆大校这并不是作书的有意相凑,却是的确的事情。刘太太因了杨乃武的案子,所用去贿赂,足有数十万光景。这都是刘太太母家的产业,大都谈杨乃武奇案的人,都能知道。
  闲话少说,且归正传。刘太太出嫁的时候,带去的财产,差不多已将百万,无论何人,总可以满足他的欲望的了。可是刘太太到了临时上花轿时,还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,在闺房中只是痛哭,不肯上轿,把个老太爷急得手足无措,怕错过了吉时,将来夫妇不能和睦。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,怎生舍得。总得夫妇之间,相敬如宾,女儿过去称心如意,方好放下心肠。
  这一次的所以配一个中人资产的刘锡彤,也因了要使女儿快活舒适。刘家上无尊长,一进门就是当家太太。又加着女儿带去了七、八十万家私,自然有财必有势,谁敢不服,岂不是女儿过去,仍如在家中一般。而且女儿的脾气,在家中娇养已惯,决不能受人管束。有翁姑的人家,万万不成,因此配给刘家。
  如今不要错过了吉时,冲犯了喜煞,夫妇闺房之内,时起勃谿,终日吵闹,岂不是反害了女儿了呢。因而愁眉不展,还是老太太明白,知道女儿的不肯上轿,决不是不愿意出阁嫁给刘锡彤,内中必有一个缘由。忙走到闺房之内,悄悄的向着女儿问道:"宝贝女儿,怎地你还不称心呢?你爸爸嫁你,也把一半家财交给了你咧,只因刘家没钱,才这般的给你带去,我同你配刘家这头亲事,也为的是你。刘家一无尊长,二无弟兄,你一进了门,即是个当家太太,做现成主母。又加着你带去了这般多的家财,财多势厚,有谁敢不服你的调度。便是女婿平空添了七八十万家产,都是因了娶着你这般一个好老婆而来。自然那里敢违背你一言半语,怕不当你做玉皇大帝看待。这样的家庭,嫁过去再舒服也没有的了。所以我拣了刘家,把你配了。他家虽穷困一些,好得我们有的是钱,还怕着什么来,怎地你只是的哭,不肯上轿,不要错过了喜时,可不是顽的,你究竟是什么不如意呢?快说给做娘的知道。只是做娘的可以办到,无有不应许你的,还少什么东西,只要是家中有的,也没有不肯给你带去的呀。”
  宝贝女儿听了母亲说了这一大篇安慰的言语,问她因了什么不肯上轿,方把一块绢帕,拭干了眼泪,徐徐的道:“不是女儿不愿意嫁给刘家,这是母亲作主的事情,做女儿的怎能违背。可是女儿嫁了过去,钱虽不算多,也总算有一些了,势却一些也没有,可不是就得受人家的欺侮了吗?”老太太听了,以为女儿的不愿上轿,因了刘家无财无势,嫁了过去,有了七八十万财,自然再不能说是没有的了,势却依然无着,所以不愿,便不由得笑道:“女儿,你什么聪明一世,朦胧一时起来了呢?有了钱不是可以去捐上个官做,岂不是有了势了。如今女婿虽没有势力,只须你过了门之后,取三、五万银子,替女婿捐一个现任官员,便不是有财有势了吗?”老太太心中,以为这般的一开导女儿,自然不再哭泣。欢天喜地的出去上轿,谁知这位小姐,所得老太太的一番言语,点头说道:“正是呢,女儿也因了过去之后,必须捐一个官做,方心中发愁咧。”老太太听得女儿说是也因了要捐官才在那里发愁,不禁一呆道:"你不是方才说要女婿有财有势呀,捐了官便可以有财有势,那是最妙的事情了,怎说为了要捐官才发愁了呢?”刘太太见母亲听了自己的言语,奇怪起来。倒不觉微微一笑,又点着头道:“谁没不是呢。母亲你怎地还不明白,你想要做官有势,自然要捐一个大官方好,捐大官岂不是要多化一些钱了。女儿所带过去的一些,虽不算少,究属也不能说多,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