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,反和颜悦色的唤自己去睡,以为小大并未知道,心内倒有些内愧起来,便放灯台,懒怏怏地回到房中,横在床上,暗暗的思忖方才的事情,危险万分,要不是住在一个门内,那就糟了。这般事情,究竟终觉不妥,将来如何是好呢?想到这时不禁柔肠百转,很觉得两难,那里睡得安稳。
  小大在房中,因起了疑心,先把生姑支开,方把被一揭,细细瞧看可有什么破绽?谁知方揭开被来,便发现了一个香囊,小大一见,忙取起一看,认得这香囊是生姑自己所绣,平日佩在衣襟之上,怎地今天在自己床上棉被中呢?这般看来,生姑定在这床上睡过的了,而且并不是和衣而卧,所以把衣襟上所佩的香囊,堕在床上。生姑因何要在这床上解衣而卧呢?又想着生姑方才的神色慌张,同了自己平日,也有晚归的日子,一敲了门,生姑总三脚两步,前来开门,今天却慢腾腾地隔了足有一刻钟光景,方答应开门。见了自己,又这般的神色不定。
  床上摺好的棉被,弄得这般的凌乱。被中又有生姑所佩的香囊,这事端的可疑,不要生姑在这床上,干着不端之事。想到这里,不禁在床上四面寻找,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,却在被脚下又瞧见了一块手帕,小大忙取来一看,忍不住满面通红,心头火发。
  原来小大认得这块手帕,同平常乃武所用的一般无二,帕上又印着些水积,约有手掌般大校小大见了,早猜到生姑同乃武定有些不干不净的事情,今晚二人定在这床上相会。想不到自己撞将回来,惊破了他们的好事,怪不得生姑面上满面春色,见了自己,神色不定,面上红一块白一块的,原来她在家中干出这般的丑事,同乃武早已勾搭上手。杨家平日待自己同生姑这般要好,却因了这个缘由。自己尚未圆房,一顶绿头巾,早戴在头上的了。想到这里不觉气得目瞪口呆,恨不得赶到生姑房中,把生姑痛打一顿。只是又想着自己同生姑一则尚未圆房,不要这般一闹,发生了变故,自己这般的贫困,相貌又丑,娶一房妻子,也不是容易的事情,万一生姑变起心来,自己再从那里去找这么一个标志妻子?又加着自己究竟未曾瞧见,有道是捉奸捉双,如今连见也没见过如何可以宣扬出去。二则乃武是何等样的人物,别说是在仓前镇上,无人不知,便是在馀杭县中,也赫赫有名,又是著名的刀笔先生,不要自己这般一闹,乃武恼羞成怒,自己不过是个豆腐店的伙计,论财论势,远不是杨家对手,只须乃武笔尖一动,便能使自己家破人亡,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呢。
  想到此时,只得把恶气按了下来。暗道:不如明天去看看母亲舅舅,商议之后,再作道理。忙把香囊、手帕一同藏起,准备以后作为证据。藏好之后,即横在床上安歇,预备明天去见喻氏、敬天,告知二人,再作道理。却说乃武同生姑勾搭,在家中瞒着妻子詹氏和姊姊叶氏,每逢了同生姑幽会的晚间,即向詹氏推托在书房中安歇,替人家代撰刀笔文字。须在夜间静心下笔,因此睡在书房之内,实在到了夜间,听得詹氏、叶氏等众人,都回房安睡,即悄悄起身,到小大房中,同生姑幽会。詹氏、叶氏倒也不疑。这一晚乃武也说是在书房中安歇,詹氏很是贤惠,便独自回到房,在灯下做着女红,尚未睡下,听得外面小大打门,生姑并不立刻出去开门,心中很是奇怪。
  悄悄一听,好似生姑住的一面,有着很凌乱而慌忙的声音,心中不禁起了狐疑。停住了手中女红,静心听着外面,只听得客堂中好似有人走动,心中越发大奇,便在门缝内向外一张。月光之下,望得分明,见乃武披着短袄,拖着鞋子,匆匆的走过,面上很是慌急,望着书房而去。接着听得生姑答应,出去开门。
  詹氏是个聪明之人,怎不知道内中情事。早料到了乃武同了生姑二人,定有了不端之事,心下虽很愤怒,只是詹氏为人,最是温柔贤淑,对于乃武,体贴万分,如今瞧透了同生姑的事情,也不言明张扬起来,只暗暗的思忖,怎样向乃武规劝。只因生姑已有小大是正式丈夫,不能再嫁别人,同乃武私通,若被小大知道,闹将起来,惟乃武的名誉上不好听,也要使生姑置身无地,而且使一个女子,身堕名裂,未免有伤阴骘,不如悄悄的劝乃武同生姑断绝,一则免得将来乃武名誉扫地,二则乃武身体也好保重,三则生姑也不致被人轻视。打定主意,便悄悄的睡下,又侧耳细听外面,小大生姑可在那里吵闹,听得很是平静,一些声音没有,暗暗叫了侥幸,以为小大并未知道,心下倒稍稍放了些心。只预停一天相劝乃武,免得再似这一回的危险。却说乃武自小大床上,匆匆地披了衣服,飞也似的望书房走去,走到里面,点起了灯,坐在床上,心头只吓得怦怦乱跳,不禁呆呆地发怔,又怕小大疑心,闹将起来,岂不是害了生姑。
  心中便越发的忐忑不停,忙静着心,细听外面。只听得生姑开门,小大进来之后,即没有什么声浪,知道小大不曾吵闹,不觉暗暗叫了声好险。暗想喜得小大傻头傻脑。未曾发觉,不然害了生姑,是不必说,连自己的声名,也大有妨碍,万一传将出去。岂不大窘。又不禁想到自己同生姑,虽是你贪我爱,恩爱非凡,究属不是个正当夫妇,自己是个有妻子的人,要娶生姑,当然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