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,越觉得小大的相貌丑恶,不堪同衾,便一心一意的同乃武商议,怎样才可以悔婚,同小大脱离,方能同乃武厮守一世。
  思前想后,心中烦闷忧愁。自不必说,两眼之中,也不觉眼泪直向下挂。欲待到乃武房中去商议,又怕小大醒来,被他知道,反为不美。因此只得守候机会。知道后天小大同了三姑,要到敬天家中去商议圆房的事情,总可趁着他们去的时候,同乃武会面,便能商议得悔婚办法,谅乃武同自己这般恩爱亲密,决不肯任着小大同自己圆房,碍自己的好事。想到乃武肯向葛家悔婚,自然是求之不得,凭着乃武的刀笔,这些些事情,当然易如反掌,生姑想到了这一层上。倒稍觉得安心了些。当下见天色已晚,听得外面小大已经起身,忙仍到厨下,收拾晚饭。
  三姑也进来相帮,不一时,晚饭就绪,摆出来吃饭。可是生姑心中有了心事,便有些茶饭无心,很觉得闷绝,只略吃了一些。
  小大、三姑那里知道生姑的心事,依旧狼吞虎咽的饱餐一顿。
  晚饭过后,生姑收过残肴,在厨房内收拾清楚,便各自安睡。
  到了明天,小大仍到店内去工作,只因这时,还在新年之中,小大白天到店内去,晚间便回到家中游玩,所以到了天还未明,便得到店中去做豆腐。日中时候,店市已落,便回家中,有时出去游玩,这天自然也是这样。生姑在房中因有了心事,再也睡不安稳,听得三姑鼾声如雷,睡得很熟,生姑却只得翻来覆去。到了四更时分,方觉得有些朦胧,却听得小大已是起身,生姑怕小大疑心,反为不好,即仍起身,安排了面水,与小大盥洗,又煮了些粥,给小大充饥。小大吃毕,即匆匆起身,到店内去了。生姑方再回到房中,重行安睡,身体也十分困倦的了,不觉安然入梦。一觉醒来,已是辰刻光景。三姑早已起身。
  生姑因怕被小大、三姑等瞧出自己有了心事,致露出了破绽,好得明天小大同三姑二人都得上舅舅喻敬天家中,只有一天工夫,自己便能同乃武会商,因此不动声色仍照旧操作。果然小大、三姑都未觉得。
  一天易过,到了明天,小大因这天喻氏吩咐,命自己同了三姑到敬天家中,一则拜年,一则商议完姻圆房的事情,须得到敬天家中去午饭,便在四更不到已经起身,吩咐生姑早些叫醒三姑,替她梳洗得干净一些,拣一件光鲜些的衣服给她穿着,生姑答应一声,小大自出门去到店。生姑因这天须得向乃武商议悔婚,便睡在床上,闭着双睛,暗暗思想见了乃武之后,如何开口。过了一回,见已红日东升,时光不早,忙叫醒三姑,三姑把手抹着倦眼,早嚷道:“阿哥那里去了?今天要到舅舅家中去咧。”生姑听得,不由得暗笑。三姑早已想定到敬天家中去了,便笑叫道:“三妹,快些起来吧,你哥哥就得回来,同你去咧。”三姑听得,忙一睁双眼,一骨碌爬起身来,出房到厨房中,取了面水盥洗,生姑也便起身,一面同三姑梳洗,一面同三姑闲谈,梳洗毕后,又在房中拣了一件花花棉袄,给三姑穿了。又将一双平底花鞋,足有一尺光景,给了三姑。原来三姑怕缠足疼痛,不曾缠足,便成了尺二莲船,同了生姑的三寸金莲,尖瘦得似一支水红菱儿,相较之下,真是天远地隔,这双花鞋乃是生姑凑着三姑的尺寸而做,预备在新年穿着,今天便取给了三姑,三姑把衣服鞋袜都穿着就绪,坐在客堂之中,呆呆地等着小大回来,一同上敬天家中,生姑也梳洗了一回,自去端整早饭,煮好之后,问三姑可要吃粥。三姑撅起了大嘴,向生姑道:“小白菜,你真是憨的了,停一回到舅舅家中,好吃的东西正多着呢,如今吃粥便吃不下了呀,不要吃。”生姑听了,倒不觉好笑起来,即自去吃粥。不一刻小大已自店中回来,也换也一件青布棉袄,一条干净青布作裙,又穿了双新的青布鞋子,方同三姑出门向敬天家中去了,生姑见小大,三姑二人已去,心中很是欢喜。一望日色,已是己牌时分,知道乃武已是起身,一切都已就绪,便收拾了一回,走将过来。方到了杨家客堂之内,却见乃武妻子詹氏同了叶氏,方穿好了衣服要出门去,心中大喜,暗想今天很是凑巧,自己可以同乃武细细一谈的了。叶氏瞧见了生姑,即忙让坐。生姑一面谦逊,一面同二人照呼。詹氏便笑道:“生姑,你怎地这时倒空闲了呢?
  "生姑便把小大、三姑都到敬天家中去了,向二人说了,又问二人到那里去?”叶氏答道:“我们上亲戚家去拜年。”这时乃武恰巧从房内踅出,见了生姑,即点头招呼。生姑乘着二人不觉,暗暗向乃武使了个眼风,乃武那里知道生姑要同葛家悔婚,急待同自己商议,只道是生姑欲乘着无人之际,向自己幽会,便暗暗点头会意。一面向詹氏道:“你们快去吧,晚了倒不好,叫人家悬望的,好得生姑不是客气的人,不必陪伴了。
  "生姑也忙道:“正是正是!二少爷的话,一些不差。既是大娘和二奶奶有事请便吧,我也得回去煮饭咧。”说着,立起身来,自回家中,知道乃武已知自己约他,停了一回定必到来。
  便不到厨房中去煮饭,只回到自己房中,静悄悄的睡在床上,等候乃武到来,詹氏同叶氏见生姑回去,即说了一声有慢,过一天来游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