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的了!”时宋献策进计道:“官兵少我十倍,众寡相去悬殊,他们所恃以取胜的,就是衣服和我们混杂罢了。现要破他,只消在交战的时候,我们的兵士,一齐去帽为号,便辨认出戴帽的是官兵,大家见有帽的杀去,不愁官兵不败。”自成见说得有理,暗令小张侯向各营密传号令。第四天开战,周遇吉领兵复出,两军才得混杂,李自成的军中,唿哨一声,贼兵都脱去帽儿,只望有帽的杀,官兵被他们辨出,区区四五千人,哪里挡得住十万贼兵,因此大败奔逃,遇吉阻挡不了,也只好驱众进关。那后面的贼兵,如潮涌般上来,遇吉待回身抵御,已万万来不及了。
  贼兵扑进关内,分头放火抢掠,人民哭声震天。周遇吉还领着诸将,奋力巷战。贼兵愈来愈多,箭和飞煌般射来。遇吉身中十二矢,血流遍体,兀是持枪不倒。贼众一拥上前,把遇吉擒住。诸将见总兵被擒,拚死奔救。遇吉的家属,还登上屋顶发石抛瓦助战,贼兵遭砖石打伤很多。李自成大怒,命兵卒放起火来,周总兵的一门妻小,都葬身入火,为国进忠了。统计守关八十日,周总兵被执,骂贼遇害,部下大小将佐,凡四十三人,竟无一人降贼,就是五千名兵丁,除了交战以外,余下的三四百名,羞与贼伍,相约着投河自尽,河水为之阻塞不流。自成不觉叹道:“咱所经的城池关隘,倘都和这周将军的部下一样,咱怎能纵横河南,占据秦晋?”说罢,令杨永裕去余烬内捡出周总兵家属,及诸将的遗骸,与周遇吉的尸身,一并用上等棺木安葬。
  自成自破了宁武关,一路长驱直入,竟陷大同,杀代王传济。总兵朱三乐,巡检卫景瑗,都被李自成擒获,三乐大骂逆贼,自成亲提大刀,把三乐斫作两段。卫景瑗也不屈,向石柱上一头撞去,血溅满身,被贼兵救护。自成叹道:“卫巡检是忠臣,须好好地看待他。”于是将卫景瑗留在馆驿内,由牛金星遣人劝降,卫景瑗只是闭目不应,到了半夜,便自缢而死。
  自成闻报大怒,杀看守的兵士十六名,命从丰葬殓卫公。
  次日自成进兵保定,御史金毓峒,及一门妻妾十三人,都投井自尽。督师李建泰,时方在保定养病,听得说贼兵进城,忙扶病起身,衣冠出迎。自成得了保定,又驱军至宣府,监军太监杜勋,和宣府百姓私约,俟自成兵到,便开城投降,时巡检朱之冯,独自带了两名亲随巡城,见兵士都伏在城垣上,贼兵屯驻城外,双方并不交战。原来杜勋约定出降,与自成前锋小张侯,在那里商议降后的酬劳,所以大家罢兵,只要议事妥当,就开门放贼兵进城了。朱之冯明知杜勋等通贼了,见城墙边上架着大炮,朱之冯吩咐守兵道:“你们且燃炮轰贼,这一炮必可死贼兵数百人,贼兵死,我死也无恨了。”守兵和人民不肯燃火,朱之冯令亲随取过火种,待要自己去燃,民兵群起,竭力挽住朱之冯的手臂,不让点燃。朱之冯愤极了,夺过民兵手中的刀,大声说道:“你们不许我杀贼,那么就杀我吧!”
  说毕把刀向颈上一刎,鲜血直流,倒地死了。过不上一会,号炮响处,城门大开,杜勋穿着蟒袍,腰系蟒袍,出城迎拜。李自成骑着高头大马,昂然进城。第二天又驱兵向居庸关进发。
  守关总兵唐通,太监杜之秩,也出关纳降。自成进居庸关,攻破昌平,太监高起潜逃走,总兵李守爃战死,自成大掠民间,又焚去十三陵亭殿。贼兵分头出掠,又掠通州各地。
  警耗传到了京师,崇祯帝升殿,召王公大臣,议却贼的良策,群臣默默不声,半晌,崇祯帝掩面垂泪。忽军报又来,崇祯帝忙启视,不禁变色,推案进内去了。众大臣俟候谕旨,直至日色亭午,方由内监谕令各大臣退去。及至黄封到阁,才知昌平已经失守了。昌平地处天堑,大有一夫当关,万夫莫入的概况,怎奈太监高起潜等,竟毫不设备,贼兵一到,只管各人逃命。是夜李自成统兵,直进卢沟桥,进犯平则门,又围彰仪门。崇祯帝急下草诏,加吴三桂为平西伯,命率所部勤王。又命京师三大营,出屯齐化门外,以拒贼兵,襄城伯李国桢,统率三营,昼夜巡逻。又命太监王承恩,为京师辽蓟兵马总督。
  时京城外贼兵焚杀竟夜,火光烛天,哭声震地。京师内外城雉堞,凡十五万四千余,守城的残兵,只有五六万人,每墙三垛,立兵一人,尚且不敷,又多半是老弱病卒。又令糈饷,崇祯帝万分无奈,发内帑铜钱,分给兵士,每名不过百钱,兵士怨声不绝,守城也益发懈怠了。
  襄城伯李国桢,进内奏陈,拟向公侯捐粮米,上谕令照办。
  谁知国桢奔走到天明,各亲王大臣,捐米不满五百石,当即分给兵士,一时又没有釜锅可炒。国桢不得已,亲往城中店肆,买饭为食。这样地过了两天,贼兵攻城愈急,内外哭声大震。
  自成命用大炮射城,守兵击死的不计其数。守兵大半不愿守城,都睡在雉堞旁歌唱。李国桢匹马进内城,直入乾清门,守门太监和侍卫上前阻拦,国桢大声道:“今天是什么时候了,君臣见面已不可多得,还要作什么威福!”说罢放声大哭,内监才放国桢进宫,见了崇祯帝,便叩头大哭着:“兵卒都已变心,睡卧城下,这一人起身,那一人又睡下,这样看来,怕大事已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