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,说道,我卖的是:

通草花夭桃活似,盘线花红杏无差。
纸剪花荷莲染色,皮金花梅菊堆黄。
铺绒花石榴喷火,剪采花兰蕙拖青。
翠毛花金凤生成,珠石花玉兰做就。

这婆子花匣哪里有这许多名色?只因见这妇女娇娆,又动了坏心肠、伤天理的淫性。他只待妇女开口,说要称心美意的花儿,他便显手段,变化妇心爱的名色。这妇女听了花婆口说的各样花名,便道:"我正想两朵珠翠花儿插鬓,盘线花儿簪头,倒好,倒好。"狐妖即时拔了身上两根毫毛,变了几枝盘线花与珠翠花朵,开了匣盖。那妇女一见,喜上心来,便把那花儿捻在手指,笑道:"婆婆,这两样花要多少贯钞?"婆子道:"盘线花要五贯,珠翠花要三百贯。"妇人道:"不多不多。只是珠翠价重,我买无钞。"花婆笑道:"闻知娘子与官人和好,官人多钞,便开口要他买花,他自是顺你心意。"妇人道:"婆婆,你不知我官人吃辛受苦,挣的钱钞养赡妻子,快活茶饭也消受不起,怎么还要他费钞买花?我若开口,他不应承,又恐拂了我意;应承了,我心又不安。这两个心情,人家夫妻们不和都从此起。"婆子道:"虽说一宗买不买小事,便连个夫妻不和。"妇女笑道:"婆婆你哪里知道,人家事大从小起。"婆子又道:"娘子,闻你官人钱钞甚多,难道你便不私聚他几贯?"妇人道:"人家妻室好的,恨不得做女工、省柴米,帮补丈夫挣家业。乃起这不良的心肠,私匿他一贯,便伤了他一贯赀本。"婆子笑盈盈说道:"娘子却也真真贤德,只是婆子有一句话儿不好说。若说出来,珠翠花儿白送与娘子戴,不要一贯钞;便是金银首饰绫罗彩缎,也不要钞,都是白送。"妇人笑道:"哪有这样事情?"婆子笑道:"却有这事情,实不瞒你。我与金百辆家中往来,他如夫妻两个不和,这金百辆只因妻子在家,恃着娘家贵倨势力,早晚一些丈夫不是,便就使嘴变脸,狠言恶语不理丈夫;百辆又恃着财多,被扶头的引到青楼行院人家,那小娘儿见他豪富,款待奉承,比他妻子十分敬爱,故此百辆怪妻,终日晓夜不归。前日与我婆子说行院人家是个无底坑,多少子弟富贵的邪了正念,破坏了家业。他烦我与他寻一个私窝巢,有那家贤德标致的叫我做媒,与他相交一个。便是费几百贯钱钞,也情愿。婆子为此,昨日也走东家、说西家,看了几个娘子,贤德的又少,容颜标致的又不贤德。我看娘子容颜标致,人又贤德,若是肯容我婆子说这一宗私情儿,便是这珠翠白送,还有许多在后。"妇女听了,即时大怒起来,骂道:"你这老贱货,原来假做卖花,诱引人家妇女。难怪道有规矩诗礼人家说得好,道婆、尼婆、花婆、卖婆、媒婆,有嫌有疑的,不是那亲切有来历的,不可与她上门,穿房入屋行走。我方才也未审你个来历,便容你进门卖花。你却原来是这等老婆子。"说罢,妇人举起大巴掌劈面打来。哪知这妖狐是个邪魅,虽动色心,却又正气,暗夸人家有这样妻小怎不兴旺家门?他被妇女正气的巴掌,一下便打出原身,现了一个狐狸往外飞跑。不防遇这人家的家神,正在万圣寺内保护高僧回来,见了妖狐跑将出来,大喝一声,道:"邪魅如何大胆,闯入善门,调弄人家贤妇?"妖狐见了,他哪里怕,但夸道:"家神,果如你言,真是善门贤妇,你好生与她把守门庭,我老狐不怕你,却也爱敬她。你若好好小心,莫离她门户,莫说火盗双消,不侵她善门,便是她家灾病邪魔也不敢犯,官司口舌也消除,孩提娃子也平安无恙。"狐妖说罢,往外飞走去了。家神听得狐言,乃叹道:"这精怪说的倒也中听。"后有说这几样婆子,邪正不同,不禁绝往来,恐为奸薮;一概禁绝,恐有正气的往来,总在家主提防。非有瓜葛周亲,不无引奸贻害。因此赋五言八句说道:

正气不可绝,有道尼与婆。
若非正气者,其奈妒妇何?
不容家主禁,且听恶婆唆。
诗礼传家法,禁忌不为苛。

却说反目邪魔躲在金百辆妻的腹内,这魔使作的他怨气冲天。孟光女将正赶邪魔无处踪迹,却好神目如电,见邪魔在这妇腹不出头来,无计可施。忽然狐妖走过,女将却认得是对敌过的妖精,见了道:"原来是这孽畜。他虽居兽类,不似人形,只因年久山林受了日精月华之气,遂能多般变幻,常为妇人、男子之形。如今剿灭反目邪魔无计,且哄他过来,帮衬帮衬。"女将乃叫一声:"那狐狸过来听讲!"妖狐听得半空叫,抬起头来看道:"原来是女将。"乃答道:"女将军,你是好合正气,理当扫灭反目邪魔,我老狐与你无干。前日与力士鏖战,也只因邪入正庵,生出许多矛盾。今日你剿魔,我归林谷,叫我则甚?"女将道:"你现居畜类,假托人形,当思六道轮回,何不实修个上等,把那变男子、调戏妇女邪心,求佛门超度,做一个往生正果;把那变妇女、引诱男子歪念,拜神明慈佑,转一处人道法轮。你若执迷生奸弄幻,莫说吾神正气不容,便是你自身难保。"狐妖道:"你赶你的邪魔,我走我的路境,没相干,休多讲。"分开丛刺就要飞走。女将笑道:"料你这些些小兽,何难治你。"乃望西喝一声:"白额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