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体,要你料理,切不可欠于服侍,致相公忧闷。晨昏行止,车马河桥,千万小心。”湘烟点头道:“这不必说。”二人便上马前行,魏义还依依不舍,又送上一程。方洒泪归家。
  灞河折柳倍伤情,跋涉晨昏客思生。
  月色澹濛星几点,灯光摇落夜三更。
  一春风雨添新恨,十里莺花绕故城。
  避祸敢嫌乡国异,忧心今夕逐行旌。
  不表凌驾山避祸出门。且说巫仙取了银子,同赖录到牢里来。闻得旁人道:“那客人已报了各衙门,县里今早便将捉获二盗收监禁候。”巫仙使了银子,进监与二盗说相公分付要扳凌公子的话,强盗道:“理会得。”巫仙又再三托过节级,不要难为。然后到各衙门去料理使费,对各衙门值日吏书说知,道:“这宗盗案,自有个人来调停,只消把原人委的重究便了,其余还仗看顾。”各吏书俱依命应允。那丁孟明窝藏强盗的事,上年已曾破过了一次,也令强盗们扳了一个仇家,问了死罪处决。强盗也杀了两个,妻子都是孟明养赡,分外周济;所以这班无赖亡命,死心塌地为他,说道:“义气!好汉!”还有余从,总是丁孟明弄了手脚,俱问做未上盗、未分赃之人,定个徒罪,原去买人顶替,仍在江中打劫。各衙门的人见他是个少师公子,又有百万家私,又有许多门生故旧在朝在外为官,声势正盛,那个敢来觉察他,道他的不是?况且又有每年盛礼,落得干做人情,地方邻里一发不敢说长话短。所以丁孟明肆行无忌,把国法王章丢在脑后。今日各衙门的吏书人等见有丁家人来买嘱,又有丁孟明名帖致意,晓得前番的样子又来发觉,自然扳害他人的了。不论倒东倒西,生成是桩赚钱生意,落得一力担承,管恁是非曲直。正是:
  身入公门心便私,是非曲直有谁知?
  分明晓得收梢处,且把钱财快一时。
  丁孟明计害凌驾山,自谓得计。到夜来巫仙回来复命,只不见湘烟在左右,丁孟明便问众家人:“湘烟那里去了?怎么不来伺候?”家人都回“不知”。丁孟明道:“我今日没有难为他,怎么好些时不见,却到那里去?”展转思量,乃拍案道:“向来湘烟这厮,见了凌驾山来,便十分殷勤款曲,想是漏了风声,这杀才决然去凌家报信。”忙唤巫仙计议,巫仙道:“据小人想来,湘烟许久不见,此事便有九分实了。相公可速差人往凌家四下埋伏,观他动静,倘有发露,必是走了消息,是他送信无疑。”丁孟明道“有理。”便叫三五个家人,分付了话,家人依命去了。
  一夜无话。到了次日,起来梳洗过,吃过早饭不见回报,直待上午后,方见众家人一总回来,道:“他家昨晚一夜并无动静,方才见道里差人,锁了他家家人魏义去了。”丁孟明心下盘桓:“他家既无消息,何以不拿凌驾山却拿了魏义去?难道他已躲过不成?我今且叫巫仙去道门上打听他口供如何,再访湘烟消息。”便叫巫仙往道门上去不题。
  且说魏义送别主人去后,归家已是下午,便把主人卧楼收拾关闭,到夜来吃了夜饭,便上床睡觉。明日起来,将帐目分理个次序。到上午,只见小厮来说道:“有几个人在大厅上,要请相公说恁话,我没有回他。魏叔出去看。”魏义便放下簿籍,到厅上来。只见有三个人坐着,都是上差打扮,又有几个靠窗立的,是管家模样,心下已了了明白,是丁孟明唆盗指扳,上司来提人光景。才立得脚定,方要开口问他,只见一人先说道:“凌驾山是你什么人?”魏义道:“是我家主。”那人道:“我们是奉道爷差来,请你家相公会议一桩公事,就请他去。”魏义道:“我家相公前月已出门游学去了。今蒙道爷呼唤,又承相公们尊步,如何是好?”那公差笑道:“这话那里说起!前日有人得知你家相公害病,还请太医调治,今日却说前月出门。你这大叔好不知事,就是一个小官府请去相会,也不敢推却;况且道爷是个上宪公祖官,请去抬举了他,反要你来推辞!快些请他出来同去,道爷在宾馆中同众乡绅立等,不要迟了,累我不便。”魏义道:“果是相公不在家,有恁的推辞?”只见又一承差道:“不要与他絮叨,实对你说了罢:有一伙强盗,扳了你家主人,故差我们来缉拿的。”便向外差靴桶里取出一根朱签,那外差即便解下一根铁链,在魏义颈上一套,用锁锁了。魏义大惊,道:“这也奇怪!怎将平人冤枉?”言未毕,早被外差照嘴就是两掌,道:“你是冤枉,且到老爷面前去讲!却在此处大惊小怪。”魏义被打,不敢做声,看那朱签上写着“速拿一名窝盗犯人凌驾山,即刻当堂回话。”众人又道:“这是盗情重犯。事干法纪,他既然藏过,且进去搜搜看。”便将魏义押着往前后细细搜遍,凡摆设的玩器古董,关着手都拿去了。家中婢仆见众人势头来得凶猛,不知为着什么,又见锁着魏义,唬得东西乱窜。
  众公差搜了一会,果不见凌驾山,复到厅上坐下。承差道:“你将主人藏过,窝顿的赃物却在何处?如今怎么去回复?”魏义道:“这事真是冤屈!我家主人年纪尚幼,闭户读书,朋友都是少的,那敢做这般死罪的事?决是歹人挟仇谋害。相公们是明白的,还求照拂。若是要去回复,就带我去罢。”众人道:“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