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唤了家人会做瓦匠的,在家伺候。到明日绝早,便于密室中靠北结坛设幕,上供祖师仙像,旁边设矮桌一张,四面系了帐幔;内设一个棕团,是道人打坐之处;靠南边,一字摆开筑起十个炉灶,放上铁锅,都下了药物;每锅内放银母一千两。丁孟明贪心太重,将家中金子凑出五千两,共是五千金子,五千银子,上面合对着铁锅,四面口子都用铁汁淋了缝,〔使人无疑。〕却于是日午时,全真便作起法来。披发仗剑,步罡蹈斗,自午时进火,未时才退;到夜来,子时进火,丑时方退。
  时光迅速,早已过了五六日,时丁孟明见全真认真作法,心下了不得欢喜,逐日抡指打算,到四十九日功圆行满之时,便有五万两金子,五万两银子。这五万两金子,就值了银子五十万两,岂不快活煞人!若得留全真常住在此,炼他十年五年,岂但陶朱猗顿,便是敌国之富,也绰绰有余了。心下的喜欢也形容不尽,连王继先也留在家中,不放他出门。有朋友来时,家人都回说闭关读书,这些朋友们也不来了。
  这全真过数日,也偶然出门行走,丁孟明道:“仙师若出门,恐有人认识,说是在弟子家中住下的,实为不妙。”全真道:“贫道出去,也是暂时;况且贫道有出隐入无之术,不至他人看见。公子请放心,不必多虑。”丁孟明便也信服。这全真出门归来,便觉酒容满面,丁、王二人迎着,便问:“仙师何处遇饮?”全真便道:“与某真人、某上仙,会饮某处。”丁孟明亦信之不疑。那王公子也指望炼成之日,那全真许我十分之二,料不说谎,自能使神通运来送我,心下十分欢喜,专心致志,同全真守着炼金炉,朝夜巴望。
  初先到子时分,丁、王二人也起身,相伴着全真作法;到过了十余日,未免偷懒。原是个公子心性,那有常心?全真见二人勉强起身,乃道:“今后二位公子不必有劳,待贫道一人清净作法,到也两便。”二人巴不得这句说话,一闻此言,自后便安心的睡觉,竟不起身了。
  一日午饭后,全真走入庭心里,忽然仰天微笑,若有所问答之状,复身向丁、王二人道:“公子大是有缘。”丁、王二人不知其意,齐问有何原故?全真道:“适才有信香过去,却是贫道的师弟,近从东海来此。若得师弟到来,一同炼法,又省却贫道一人费力,岂非公子大有缘分?”丁孟明喜道:“仙师师弟几时便来?名何法号?”全真道:“师弟亦无名号,只叫做空道人。适才已到蓬莱仙宫,有众仙留饭,明日午时便得来矣。”丁孟明暗喜:“我果有福,能致神仙。”
  到明日日中时候,只见门外家人来报:“有一个道人,要进见仙师,兼看相公。”全真道:“吾师弟来矣。”丁孟明忙令请进,趋出前厅迎接。只见那道人虬髯虎目,靛发漆肤,也戴的冠簪,穿个粗布鹤氅,腰系一个豹皮囊,脚穿一双多耳麻鞋,形状甚是恶厉,走步甚是轻捷。向丁孟明稽首道:“师兄在尊府,特来看他。”丁孟明趋前施礼,便引进密室中来,与全真相见过。送过茶,说些话言,丁、王二人都不知他所说何事。但见两个说罢,便拊掌大笑。空道人指着炼金炉道:“师兄又费神力,弟闻知此事,特来相助。”全真道:“昨日闻你信香过去,我已对丁公子讲了,大有缘分,能遇我们两人。况且此间原是天上富星,家计自常敌国,我们宜竭力护持,不可有负上帝之意。”〔丁孟明听了,能不喜煞。〕空道人也点头数下。丁孟明问了饮馔宜忌,乃忙备素筵款待,至夜,又另设一个床帐,与空道人宿歇。
  明日起身,空道人谓丁孟明道:“夜来子时,贫道起来添火,只听得公子睡所鼻息大盛,伴宿甚多,这是何故?”丁孟明道:“在空仙师面前,弟子不敢讲谎:近日曾结下一个仇家,恐其夜间有人暗算,故此令众家人伴宿,以备不虞。不意惊动仙师,实为有罪。”空道人笑道:“贫道听得鼻息大盛,便到公子睡所一看,只见众人倒横乱睡,都沉沉不醒,那时倘有人来暗算,将何以御之?”〔道人也说得是。〕丁孟明道:“弟子愚蒙,不知自卫,唯仙师指点开导,弟子感恩不浅!”空道人道:“公子若欲保身之术,贫道却有妙法,不识公子要传与否?”丁孟明下拜道:“既蒙仙师不弃,辱临凡浊,弟子愿洗心涤虑,专心致志,传受妙术,岂有不要之理?”空道人扶起道:“既公子要传,”乃向豹皮囊中取出一丸药,如弹子大,对丁孟明道:“这丸药,乃是上清真人所制,他于海外仙国中,取得一种九芝灵云草,并炼九转金丹,又加上许多药石,方制成此丸,名为‘太上神化先天一搢丹’。若人服得一丸,便能长生不老,轻身固体;倘有人来暗算,便能动心预备,即睡梦中亦能惊觉;兼之身轻善走,可以飞越高山峻岭,如履平地,即铁骑来追,亦不能及。这上清真人发愿,炼成一千丸,欲济世上有缘的。承他送贫道十丸。如今公子且磨服一丸吃了,直待三日之后,便有效验。贫道亦曾服过一丸,果至三日之后,身轻善走。公子若服此药,可以永备不虞。”丁孟明听说得津津有味,不胜大喜,乃道:“若如此说,空仙师定能飞越的了。”空道人道:“这何消说!公子请看。”乃把身一纵,一个旋风,竟跳上了屋,三五步,便走过了五间一带廊房。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