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林事发,杜、强两人招攀出来的。
  潘一百合家惊恐,纯学道:“你们放心,我与王年兄俱是朝廷臣子,岂因一二小人仇口欺诳,有何证据认以为真,我到京自然辩明。”遂收拾行装起身。琼姿掩泪而别。昌年惊叹花神之言以为奇验,倒安心乐意,一同进京。
  两个解到京里,俱发刑部狱中。两人连夜出疏,辩明冤枉,大约说仇口陷害之话。
  奉旨:
  宋纯学、王昌年既有叛党口供,俟获逆首莲岸,查明具复。
  两人在狱闻知此信,便商议要差人到柳林通一信息,又无人役可以付托。正在踌蹰,忽有一人进狱,来看纯学,乃是柳林李光祖。
  原来光祖自奉莲岸之命即到开封,访问纯学昌年,方知为盗案牵连,被逮进京,就星夜赶到京都。两人已进狱里,光祖即将使用,知会狱官,进来面会。
  纯学接见,备述其事,光祖道:“盟兄陷害,且静坐几日,侍小弟即刻归林,回复大师,另寻计策。”纯学道:“大师近日所做何事?”光祖道:“近日柳林中比前大不相同。”便把妖狐偷镜、白猿讨书并程景道败阵入山,细述一遍。纯学叹道:“当初指望共成大事,不想遭际如此。如今盟兄出来,是谁总领营务?”光祖道:“是老将崔世勋。小弟正忘了,奉大师吩咐,要与王兄说明,香雪小姐久住柳林,崔世勋就是她父亲,小弟此来。专为请二位长兄进柳林去。目下如此,当另图良策。”纯学道:“王年兄一向思忆小姐,今有确信,极好的了。”就同到昌年房里,细述来意。
  昌年听了大喜道:“姨夫与小姐安然无恙,这是莫大之喜了。但小弟今日身子被禁,不能前往,奈何?”光祖道:“仁兄放心,小弟回去,自然竭力商量,决不使二位兄长受累。”昌年道:“感谢盛情。但事在急迫,不可迟缓。”光祖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说罢,辞别出狱,急忙赶路。
  不隔数日,到了柳林,即入里头,拜见大师,把纯学、昌年被害情由并题疏批发等事,细细说了一遍,“望大师急速计议,救此两人。”莲岸闻言,吃了一惊,沉吟半晌,说道:“这怎么处?我若兴兵前去,又恐胜败未定,朝廷见我兴兵,倒把两人认实了。我若把银子去各处挽回,万一照定疏稿上意思,俟获我时查勘明白,哪个肯担当?”左思右想,俱不停妥,只得走至房中,说与香雪知道。小姐闻得昌年犯罪,啼啼哭哭。莲岸安慰一番,走出房来,又打发各营头领分路打听京中消息。
  原来,宋纯学在狱中画下一计,央及同年好友特上一本,本内说:“各省贼寇俱系良民,向为饥寒所迪,遂至啸聚山林。如下明诏免其死罪,四处招安,则兵不血刃而贼可消灭。”这明明是激动柳林使其归顺,纯学、昌年不辩自明的意思,且待脱身出来再与大师另议。果然朝廷议抚,如陕西一路,降寇”小红狼”、“龙江水”、“掠地虎”等,督抚给牌免死。
  柳林头领打探这个消息报知大师。莲岸正无算计,听得此事,便与李光祖商量,欲照例归顺,救纯学、昌年出狱,取此两人,再纠合兵马,以图后着。光祖道:“不可,倘一时失势,反被别人牵制,那时便难收拾了。纯学、昌年还宜另计申救。”
  莲岸想念昌年,一时无措,只要给牌免死,弄他出来,就对光祖道:“我主意已定,你若不从,任凭你自立营头罢。”光祖道:“大师若决意要归顺,可惜数载经营,一朝分散,小将也学程景道长隐深山了。”
  莲岸又唤崔世勋斟酌投降一事,世勋道:“大师要行,老夫是不可随去的。前日老夫败阵入林,倘与大师一齐投顺,朝廷理论前丧师之罪,势必不赦。不如待大师先去,老夫随后领一支兵马,只说转败为功,朝廷或可鉴谅,就是大师,以后也有退步了。”莲岸点头道:“所言极是。”
  当日便定下降书,率领各营头目,就与香雪分别。香雪道:“大师,此后必定仍聚一家方好。”莲岸道:“我正为此意,所以把一片雄心丢开了。”遂收拾行装,多带金银,以备进京使用。
  李光祖进堂,见了大师,拜倒在地,放声大哭,说道:“大师珍重,小将不及追随,来生愿为犬马,再报厚恩罢。”莲岸也哭道:“几年相聚,本不忍分离,无奈时势如此,不得不然了。”光祖哭别女师,单枪匹马而去。
  莲岸就出了柳林,知会山东抚按。抚按出了文书,押送进京。部里闻知逆寇莲岸率领所属将校到京投降,连夜具题,宋纯学、王昌年亦具疏申辩,俱奉圣旨:
  宋纯学既己辩明,但事涉逆党,着革职为民。王昌年放归,另行调用,其女寇莲岸,着刑部即时枭斩。士卒分拨各官安置。独斩元凶,以儆叛逆,余皆赦宥,以全好生。该部知道。
  部臣奉旨,即时施行。先释放了纯学、昌年,然后分拨柳林将校,随着军营安置。押锁莲岸,枭首示众。莲岸出其不意,虽有银钱无从解救,自悔不听光祖之言,致有今日。猛然想起真如法师附寄一封,说临难方开,急取出拆开一看,乃是一丸红药,内中写道:
  “仙府灵丹,可以假尸遁避。”
  莲岸即时吃了药,听凭押至市曹,及至斩时,刀至头上,全然不痛,正像有人提她,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