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路而来。见一只渡船泊于岸边。舱中有几个人坐着。船头一人拄着篙子在河,把身子斜倚着。后艄一人横着身睡在船板上。刘钊道:“此二人相貌凶狠,想是二强兄弟了。”
  刘钊放下布竿行囊在路旁,叫袁渐陆守着,自己走近船边,竟跨下去道:“快些渡我过去。”
  船头上一人乱喊道:“死蛮驴,不知咱老爷的法度?渡钱也不送,擅下咱老爷的船来。”
  刘钊立住了睁眼大喝道:“你要渡钱就送你几文便了,怎就骂人?”船中人听了,都大笑起来道:“你远方人,不晓得这艄上的是强大爷,船头上是强二爷。有规矩的,先送银一两,然后上船。”内中一人指袁渐陆道:“那一位可是一起的?”刘钊道:“正是。”众人道:“强大爷,看我们众人面上,他远来的二人,总送了一两银子罢?”
  强二道:“不要睬这厮。一两九钱九分也不肯的。”
  刘钊道:“放屁!我不知走了多少江湖,那里有摆一个渡儿要一两银子?若叫你的船长行要几千么?我二人只与你二钱银子,偏要你渡我过去,看你们怎么样了我。”
  二强见刘钊出言粗莽,形状异常,也不十分凶狠。强大道:“不与你这蛮驴斗口。只有二两银子渡你二人过去。没有银子,请你钻在岸上,难道你飞了过去不成?”
  只这一句,正搔着了刘钊的痒处。他假意慢慢的道:“我若飞了过去,你便怎么?”
  二强料是飞不过的,遂高声道:“你若飞了过去,将船中渡钱尽送与你,今后只要一钱一渡。”刘钊道:“你今日有多少渡钱了?”强大道:“我一日三渡,每十人一渡,今第三渡,船中有七个人了。一两一个算去。”
  刘钊道:“不要反悔!”船中人见说若飞过去了今后只要一钱银一渡,齐声道:“我们众人做保证,强大爷决不反悔。”
  强大道:“你不能飞过,输甚与我?”
  刘钊道:“我若飞不过,这行李盘缠都送与你。若我飞了过去,那位相公、行李,要你送过来的。”众人又道:“这小事,不消说得。”刘钊大喜,走来对袁渐陆说知其意,将衣裳束紧,将布竿挟在手中。视那河面,也阔有里许。遂喊道:“你们开眼看着!”众人都抬头来看。
  刘钊将身尽力一纵,高有数丈,复横着布竿,将身一侧,直到彼岸,挺然立于涯上。众人都加手额上曰:“真天神也。”遂于船中叩首罗拜。二强吓得软做一堆。
  刘钊于隔岸大笑呼道:“快送我袁老爷过来!”众人也不由二强做主,竟请袁渐陆下船,替他扛了行囊。撑篙的撑篙,摇橹的摇橹,不一时,拥着渐陆上了涯。刘钊奔下舡道:“如今可还银子与老爷罢。”
  二强只得挣扎起来,到后舱将渡银并做一包,双手递与刘钊。刘钊抓一把与众人道:“想是你们渡银也在里头,原还了你们。”众人大喜,亦登岸作谢,问二位姓名。
  刘钊道:“那位相公姓袁号作渐陆,我姓刘名钊,江湖上绰号做黑飞神。”众人点首道:“是个黑飞神老爷。”说罢,各散去了。二强在船上,亦记得刘钊名号,只是自己失言,悔恨不已,只得摇船去了。
  刘钊将银子藏在身边,对袁渐陆道:“我们徼幸,正盘费将乏,得此一包横财。”
  袁渐陆道:“你将纵时,为甚挟着布竿?”
  刘钊道:“布大有四五尺,挟之而纵,布上带着风,只上不下,亦少借力。我们河面有里许,故着实纵高,趁风一卸,得登彼岸,赢其资耳。”
  袁渐陆叹息道:“无怪你救白公出狱易若反掌。真异人也。”刘剑仍背着行囊,搧着布竿,一路叫寻眉仙去了。
  且说方端如乘白公所赠之驴往北来追寻袁、刘二人。寻有年余并无消息,只得渡过了黄河,又过了几处府县。路上听得儿童唱的歌谣,是寻白眉仙的,遂问居人道:“小儿所唱之谣是谁做的?”其人道:“是两个别处人,寻甚白眉仙不见,曳布于竹竿上,口中唱此谣。小儿们听得亦学之唱诵为乐耳。”端如喜二人有着落了,遂一路问人道:“拿布竿叫喊寻人的,那里去了?”人说往那一路去了。跟寻又不见。又问人,又说往那里去了。又追寻。直至苍津河。
  欲过渡,因端如有一驴,要渡银三钱。端如道:“怎么要许多?”船中人道:“你若前日来,还要三两哩。”端如问其故。船中人道:“因有一人挟布竿飞过河,赌赛减价,至一钱一渡。”端如知是刘钊,遂将三钱银子与之,牵驴下船,忙催渡过去。
  二强道:“客官甚要紧事,这样性急?”
  端如道:“我要寻将布竿叫喊寻人的。”船中人道:“前日飞过去的就是了。”二强道:“你可晓得他叫甚名字?”端如道:“既寻他,怎么不晓得?一个姓袁号渐陆,一姓刘名钊。”二强道:“你可晓得他绰号是甚的?”端如道:“他绰号叫做黑飞神。”二强道:“你既是寻他,送他过去罢。”遂还了三钱银子,就开船过去。
  少顷到岸,端如称谢了,带驴上涯而行。自思道:“好了,渡船上不要我银子,二人像个寻着的了。”往前飞赶,约有数十里,只听得路边人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