勾通了,做了手脚,也未可知,我还要同他去对过才好;况且货色也要盘盘才是。”当下满面笑容,对小兴道:“子诚说你许多弊病,我本不信他,他做买卖是外行,只是既有人说你,我自然要查考查考,你也明明心迹,待我明天盘过货色,合你到庄上对一对存款才好。”不知小兴如何回答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 王小兴倒帐走南洋 陆桐山监工造北厂
  却说王小兴听得他姊丈要盘他的货,稽核他的存款,不免吃了一惊,忖道:“我幸亏镑上赚钱,把这亏空弥补了;要是镑上折了本,这便两败俱伤了!”当下徐徐答道:“姊丈说到这句话,足见疼顾我,横竖我没一些儿亏空,姊丈尽管查考便了。”次日,伯廉叫众伙计把存的茶叶查点一番,果然合符;又到庄上核对存款,也没一毫弊病。伯廉合庄上另立了折子,叫小兴要使钱买货时,到自己那里取钱,却加了他十吊钱一月的薪俸。以下的伙计,也都加了一吊两吊不等。众伙计大喜道:“幸亏吴子诚来一闹,倒闹得我们好了!”独有小兴心里老大不乐,暗道:“被他这么一来,我银钱经手不活动了。”所靠的是还有二千块钱在手里,仍旧去找着张过生想做金镑。过生道:“如今镑价极高,做不得的。”小兴扫兴而归。自此不敢出去乱闹,守着几个薪俸合那二千块钱过日子。约莫也耐守了三个多月,尔臧、伯讷、过生、季符,都合他疏远了。
  小兴静极思动,那天跑到麻雀总会,只见宁波掮客胡三,苏州办货的水客祝心如,杭州绸缎庄上的马绣依,都在那里,见小兴来了,起身相迎,道:“好极!我们想成一局,三缺一,你来得正好,我们就此上局便了!”小兴道:“什么码子?”心如道:“我们太大了也犯不着,五十块一底吧。”胡三道,“要打牌,总要一百块头,少了也没意思。”小兴道:“那是不敢奉陪,我只好碰二十块一底的。”老三道:“你也太小气了。也罢,我横竖没事,陪你们凑个趣儿,只是打横是应该有的。”小兴不知道甚么叫做“打横”,随便答应下来了。四人入局,第一副便是小兴的庄。老三面前,横了三根筹码。小兴要掀牌看时,心如道:“你的横子呢?”小兴道:“甚么叫做横子?”心如道:“你只看我们拿出几根筹码,你也拿出几根筹码,摆在面前。你和了,把三家的筹码都掳了去;不和,把自己的面前的筹码送给人,本来的输赢另算。”小兴睁眼一观,果然三家面前都摆列着三根筹码,一算下来,三三见九,二九一十八元。暗道:“不好!我冒冒失失答应了他,谁知这般厉害,比一百块头的码子都大了!”虽然上当,然而台面上是坍不得台的,只得闷着气打下去,偏偏连和了几副,收了几十块钱的码子。最后一副,掀起来就是九张万子,小兴就做一色。上家便是心如,扣了一张孤七万,不肯放下。小兴听得是四七万,四万是碰出了,还剩一张牌,七万桌上未见,以为拿稳要和,谁知下家发张九条,胡老三把牌一摊,端端正正一副清一色;尤妙在一三四五条,都是三张暗的,又名“对对和”。三十二加上四和,三翻共是二百八十八和。三根横子,也要三抬,可巧又是他的庄,小兴一下子就去了五六十块,赢头吐出,还贴输了二十来块。小兴急得汗如雨下,只得把帽子摘了下来。一会儿,胡三连和几副,小兴又是赔了好些,汇过五副码子,自此气馁了。接连输下去,四圈碰完,已经输到一百二十块钱。大家要接碰四圈,小兴也想翻本,就再入局。谁知越输越多,结下帐来,共输到二百八十三块钱。小兴只得付了五十块钱钞票,以下再算。
  次日又约他们林黛云家吃了一台花酒。好在积下的薪俸,还够开销,只是做露水的念头,更加上了劲了。找到尔臧、伯讷问起煤油行情,倒还凑巧跌了,小兴便喝了五千厅。谁知愈跌愈甚,小兴把二千块钱,通都用完,就要脱空混日子了,到伯廉那里支钱又支不到。小兴想出一法子,顶了天新的名,在几处庄上,借着一万八千银子,把来做露水。连连折本,已经浮了支借的数。小兴急得没路可走,就打了一个没出息主意,把店里现存的款子,一齐卷了个空,连夜趁船,逃到香港去了。伯廉还没知道,天新的伙计,见小兴一去不来,讨债的来了好些人,只得告知伯廉。伯廉到店一查,大吃一惊,竟被他卷去了几千银子。庄上都来逼债。伯廉一看,都是天新字号的折子。伯廉不认帐,搁不住平日合他们都有来往,而且都有存款在他们庄上,庄上把来轻轻扣悼。伯廉无可如何,只得着在天新伙计身上要钱,一个个送到巡捕房里管押审问。他们辩得清清楚楚,都没余罪,一齐放出。伯廉核算起来,单这天新,就折到四万多银子,无奈只得把店收歇。
  原来伯廉做的买卖,四处折本,看看撑持不下,想到李伯正办的机器织绸南北两厂,正要开张,还是去找他,比这茶栈的买卖活动些。抽空去找陆桐山,桐山不见他。这时桐山已得了李伯正的宠用,派了织绸北厂的总办。只为从前分红上面,吃了伯廉的亏,这时所以拒绝不见。伯廉见这条路走不进,又去找到范慕蠡。慕蠡接见道:“伯翁一向得意,我们许久不见了。”伯廉道:“将就混混罢了,没甚得意!慕翁发财么?”慕蠡道:“我只为那回做茧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