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只是婚姻之事,父母为主。如今姑爹既已写书去辞,家父自然罢了。难道好强姑爹不成?纵使哥哥不忍背盟,然父母之命也不好违。遵父命而背私盟,亦不为过。”方小姐道:“虑便要如此虑,且等闻郎回来,再思长策。”正是:
  
  二女同心,其利断金;
  不唯不妬,百计相成。

  胡小姐闷闷不悦。过了两日,有报出来,报闻生特授翰林,大家欢喜不尽。一百年的亲、五十年不见面的都来贺喜,合家大小没一个不快活的。
  只有胡小姐喜中带愁。一日正在方小姐房中商量此事,只见家人来说:“方老爷在外面。因老爷不在,要与小姐说话。”胡小姐一时走不及,避在床后。只见方公进来,一脸怒气。小姐见了坐下。方公手里拿一本报、一封书,对小姐道:“你说有这样的奇事!闻郎在京竟上一本,说胡小姐是他原聘,奉旨给他成亲了。”小姐大惊道:“这样说起来,柳丝倒先与闻郎成就了。”方公道:“他既聘在先,亲家就不该又定你了。难道与他做妾不成?”小姐见方公盛怒,只道单为此事,便道:“这事孩儿知之甚详,正要告诉爹爹,其中或有不得已处。非尽闻郎之过。”方公道:“有缘故没缘故,也还小可。”就翻出报来道:“还有一件奇事,你看。”就递报与小姐。小姐拿起一看,只见翰林院闻一本,为直陈谏臣不职,贿赂夤缘、交通不法事。后面下曾有旨。方小姐道:“这是怎么说?参的何人?”方公道:“好笑得紧,他参的是我!”就将钱推官的书并闻生的疏稿与小姐看了。惊得木呆道:“这事为何?”方公道:“他不过不愿做我女婿,故参了我,又假说原聘胡氏,做了妻子,以便绝你之意,他既参了我,又另娶了,这亲事断然不成!你快些收拾,今日就回去。我与他面君,朝廷去讲。”小姐大惊道:“既然如此,爹爹请先回,孩儿就来。”
  方公恨恨而去,胡小姐出来道:“有这样奇事!他为何参了令尊来?只怕其中还有错处。”方小姐沉吟一会,道:“有甚么错?莫非他当真因姑娘之故,上疏请了你,又参了我爹爹?”胡小姐道:“岂有此理。我们家中又不曾有信寄去,他在京师如何晓得家里定亲?他如今参钱推官在内,只怕还是因你们前日坏他前程之故。”方小姐道:“坏前程的事,前日江中已说明了;况且他又教富子周做过媒,可见忘情久矣。如今姑娘的事倒成,我的事竟不可知了。你既奉旨成亲,他见柳丝不是,自然就来接你。我爹爹见闻郎如此,自然不肯。纵使闻郎有故而然,他也未必能成了。今日就要我回去。爹爹进京,少不得又要上本,如何是好?”说罢凄然。胡小姐道:“嫂嫂说哪里话!你如此待我,难道今日我的事成,就不顾你不成?我〔若〕先你而去,真狗□不如的了,我想哥哥他岂肯孟浪,其中必有缘故。贾有道之事复见也不可知。你如今十分疑心,说他为我弃你,我也不好代他辩得,只是我也要进京,不如同了嫂嫂进去。若你事不成,我也断不抛你而去。总是你我一言之后,死生同在一处。”方小姐道:“姑娘爱我之心,使我感谢难尽!始终相济倒是我们女人做得来。”
  正说未定,只见外面拿轿子来接。闻夫人哪里肯放,闻公听见连忙去请罪,方公大怒不理,断要小姐回去。方小姐无奈,强父亲不过,只得辞别公婆。闻夫人道:“孩儿在京,不知我们家中之事。但不知他何故参你令尊,我就写书说他,你若回见令尊,也要劝解。”方小姐含泪领喏,就与胡小姐作别,说道:“姑娘此别,未知事体若何,还得聚首否?”两人执手依依,洒泪而别。回到家中,将胡小姐之事从容对方公说了,又将如今与胡小姐结盟,情愿同行之话也说了一遍。方公道:“原来如此。也怕他不得,不唯私恩,而且有母舅之命,上本救胡小姐之事,倒也罢了。怎么参起我来!胡小姐既肯同行,我起旱先去,你约了胡小姐,与母亲从水路而来,到了京中,我自有处。”
  方公择日起身,方小姐约了胡小姐。两位老夫人同舟而行。正是:
  
  同舟相济,同难相扶;
  闺中弱质,反胜丈夫!

 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
  


第十五回 择东床珠还合浦 开玳阁璧重连城



  诗曰:
  
  春风春水浴鸳鸯,描就鸳鸯帖绣裳。
  玳阁迎风开绮宴,灯花映月绽银缸。
  事美儿女情偏重,笔涉风流语颇长,
  自此不夸张与阮,一番新语寄闻郎。

  话说方公带了二位小姐,同进京来。方公起旱,不则一日,到了京中。且说闻生因柳丝说明,又有家书来,自己懊悔上了此疏,晓得方公怪他,终日打听他几时到京。一日听见方公到了,自己要去请罪,又不好竟去。此时富子周已补工部在京,就来与他商量。富子周道:“此老生性极执拗的,年兄出疏参他,此老自然大怒。但他令爱既已过门,也未必翻悔。让小弟先去见他,说代年兄请罪,看他如何。”闻生大喜道:“如此极感!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