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官,连你的发财,统通都在里头。"荐头听了,直喜得眉花眼笑,嘴都合不拢来。
  刁迈彭正要望下说时,恰巧管家头戴大帽子,拿了封信进来,说是:"老爷的喜信来了。"刁迈彭听了,不觉陡然楞了一楞,于是把话头打住。原来上年刁迈彭曾经托京里一个朋友谋干一件事情。这个管家乃是刁迈彭的心腹,晓是此事,所以今天接着了这封京信,以为必定是那件事的回信来了。及至刁迈彭拆开看过之后,才知不是,于是搁在一边。
  管家退去,刁迈彭方才说道:"我托你不为别的,为的你常常荐人到抚台衙门里去,就是上回歇掉的那个王妈,我看这人还伶俐,我想托你拿他荐到抚台衙门里去。我这里有四十两银子,二十两送你吃杯茶,那二十两你替我给了王妈。你可晓得我托你把他荐了进去,所为何事?专为叫他在里头做一个小耳朵。凡是抚台大人有什么事情,都来告诉我,就是没有事情或是大人说些什么闲话,一天到晚做些什么事情,只要是他知道的,都可以来告诉我。我公馆里他不便来,他可送信给你,由你再传给我。但是至多三天总得报一次。这件事情办成,我还要重重的谢你。以后若是王妈他家里缺什么钱用,你告诉我,都由我这里给他。"
  那荐头听了刁迈彭的一番话,沉吟了一回,回说:"这人现在已不在刘公馆了,另外找一个人家,听说出息很好。等我去挖挖看。大人赏他的银子,我带了去。这个请大人收了回去,我们怎好无功受禄呢。"刁迈彭道:"这一点点算不得什么。你也不必客气,将来我还要补报你的。"荐头见刁迈彭执意要他收,他亦乐得享用,于是千恩万谢,揣了银子而去。走出宅门,刁迈彭又拿他喊住,问道:"你拿他送进去给那一个?倘若送到不相干人的眼前,那是没用的。"荐头道:"现在是二姨太太拿权,我自然拿他送到二姨太太跟前去,大人放心就是了。"刁迈彭见他说话在行,也自放心。
  果然那荐头回去找到王妈,交代他十两银子,把刁迈彭的一番盛意说知,并说以后还有周济他。王妈自然欢喜。本来他此时在刘公馆里出来,正待找主,有了这个机会,随即一口答应。齐巧院上传出话来,二姨太太房里要雇个老妈,又要干净,又要能干。荐头得信,便把这王妈荐了进去。试了两天工,居然甚合二姨太太之意。当时荐头先把进去情形禀报过刁迈彭。过了两天,王妈传出话来,无非抚台大人昨日欢喜,今天生气的一派话,并没有甚么大事情。以后或三天一报,或两天一报,都是些不要紧的,甚至抚台大人同姨太太说笑的话也说了出来。刁迈彭听了,不过付之一笑。只有一次是二姨太太过生日,别人都不晓得,只有他厚厚的送了一分礼。虽然抚宪大人有命譬谢,未曾赏收。然而从此以后,似乎觉得有了他这个人在心上,便不像先前那样的犯恶他了。以后又有两件事情被他得了风声,都抢了先去,不用细述。
  单说有天王妈又出来报说,说是抚台大人这两天很有些愁眉不展。听得二姨太太讲起,说他老人家前年上京陛见的时候,借了一家钱庄上一万二千银子,前后已还过五千,还短七千。现在这个人生意不好,店亦倒了,派了人来逼这七千银子。这位大人一向是一清如水的。现在这个来讨帐的人,就住在院东一爿客栈里面。大人想要不还他,似乎对不住人家,而且声名也不好听,倘若是还他,一时又不凑手,因此甚觉为难。刁迈彭听在肚里,等到王妈去后,便独自一个踱到街上,寻到院东几爿客栈,一家家访问,有无北京下来的人。等到问着了,又问这人名姓;问他到此之后,可是常常到院上去的,并他来往的是些什么人,都打听清楚。刁迈彭是在安庆住久的,人头既熟,便找到这人的熟人,托他请这人吃饭,他却自己作陪。席面上故意说这位抚台手里如何有钱,如叫那人听了回去,逼的更凶。过了一天,果然王妈又来报,说大人这两天不知为着何事,心上不快活,一天到夜骂人,饭亦吃不下去。
  刁迈彭听了欢喜,心想道:"时候到了。"便打了一张七千两的票子,又另外打了一百两的票子,带在身上,去到栈房,找那个讨帐的说话。幸喜几天头里在台面上同那人早已混熟了,彼此来往过多次,那人亦曾把讨帐的话告诉过刁迈彭。刁迈彭立刻拍着胸脯,说道:"我们这位老宪台是有钱的,不应如此啬刻。你只管天天去讨,将来实在讨不着,等我进去同他帐房老夫子说,划还给你就是了。"果然那人次日进去,逼的更紧。抚台不便亲自出来会他,都是官亲表侄少爷出来同他支吾。有时或竟在门房里一坐半天,弄得个抚台难为情的了不得,而又奈何他不得。想要同下属商量,又难于启齿。正在急的时候,忽然一连三天,不见那人前来。合衙门的人都为诧异,派个人到他住的栈房里打听打听,说是已经回京去了。栈房里的人还说:"这人本是专为取一笔银子来的,如今人家银子已经还了他,还住在这里做什么呢。"出来打听的人回去,把这话禀报上去,弄得个抚台更是满腹狐疑,想不出其中缘故。
  原来刁迈彭自从王妈送信之后,他袖了银票,一直径到栈房,找到那人,自己装做是抚台帐房里托出来做说客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