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将众武臣雄勇,以至数十万精兵尽丧,日费斗金,不料今日众人是个冰山难依倚。若即如昨夜一败,强寇方张,各图自免,不顾孤身,平日所说,个个是忠用,人人是义胆,不知化归何有。若非薛、黄、秦、罗四将奋不顾身,身创重伤,保孤冲围而出,早已死于乱军中矣。断不能与二位相见。以此观之,我南唐终于不济,不若及早投降赵宋,二位高仙亦即请回山修炼,异日丹成,或能福及于孤国也。”鸿兆闻言,唐主讥讽,语塞了一刻,同言曰:“吾主戏言,反甚于喜焉,今山人当受不起。今虽一败,未至于国破邦亡,惟山人上体天心,又承师命,一向戒杀,不伤宋将一人。今宋人反窥吾不备,不是明来交锋对垒,瞷课①吾埋窝晚膳一更之初,不意杀来,那人预备,伤我兵十余万,裨将百十员,好生狠毒。今既他不仁,我何须重义,已是计穷力竭之时,顾不得好生之德也。何难刻日灭杀宋人,但须我王勿要生退怯心,包得六龙终御,先业重光。”薛吕、黄甫晖亦以军师初捉下宋将时,不肯杀害,至有今日之败。此后若肯任杀,何愁宋人不退败乎?况吾国中尚有雄兵三十万多,猛将不少,望吾主不可以再败便尔君臣离散,受制于他人。倘宋君不纳,求为一县令不可得,只还忧性命难保。”当日唐主听了二臣之言,改容色弄,故至令两道人复施毒谋。正乃宋之君臣灾殃未满,杀运未完也。
  余兆实深恨宋人败辱,被唐主奚落一番,心中念忿,对余鸿言知,有一法物,管教宋之君臣数十万之众,不出五十天皆登鬼录,不算弟之功能。余鸿闻说大悦曰:“只由师弟大展雄才,用来伤陷了宋之君臣,成功后,二人同回山上复师尊,是吾等奉命下山,未必吾师深责怪。”
  住语师兄弟设计,再说宋太祖依高王乘夜大破南唐营,袭取了徽州府城,太祖深喜,记了众将士军功。所恨者御弟在汴梁城署位,好不坐享安然,不少念吾君臣若困于寿州,日夕担惊,既不添兵又不送饷,实虑及所存之粮草有限,岁月迁延,未晓何时平服南唐,粮食乃军中第一要务。当日宋太祖见刘金锭身体平宁如故,可以押制妖道,即点差冯茂奔回汴京催解军粮三十万,又可令冯茂回见彼母亲,以安慰失离日久,是孝道当然也。他妻艾女亦请旨偕行,回见家姑,并顺道回省父亲。临归寿州之时,父亲染了一病,心悬两地不安,亦要归家看视如何。太祖准奏曰:“亦是一点孝亲之心,理当如此,但路途上汝夫妻须小心。粮饷乃至重大事。”当日夫妻领旨,拜辞而去,后来冯茂回归见母,安慰老母亲,艾女回家视严父,仍然拜别,领旨解粮回寿州,一路平安,也无傍笔交代。
  再说寿州城此日悉值宋太祖万寿之日,高王爷率同大小文武之众合奏上,虽在军伍中,然圣诞芳辰,跻堂①介寿称觞之礼,岂可废缺,正尽众臣子一点恪敬之心。当日宋太祖只因军旅事烦,诸事皆忘记了,即己之生辰不及记着,今见高王率同文武大小臣上殿,要行称觞拜献之礼,方始记着此日是已生辰,微笑曰:“朕非众卿言,已忘记了,但今困于军伍场中,乃君臣卧薪尝胆之日,累及文武众卿大小三军别母阤妥②,朕有何心复谋醉饱,免费诸卿诚心爱主。”高王军师等皆曰:“陛下念及臣等之劳,正见圣德渊深,王恩浩大。然陛下乃普天之下臣民大父母,今值万寿无疆之庆,千秋共祝,近者称觞,乃人臣重礼,安敢因羁戎马之地废之,众臣之心不安也。况今又值徽州大胜,正藉陛下洪福,臣等得以安心上寿。今李景大败,亡命远奔,星夜走险,仅以身免,虽然倚着两个妖道,谅唐主自此心寒,无容多虑,可见邪不胜正,天心不附,且待粮草一回来,再进兵,目睹江南指日可下了。我主暂且开圣怀,允准臣等所奏,得以献沉,少尽臣等恪恭为心。”太祖闻奏,龙颜霁悦,允受群臣庆祝称觞。此日大开御庖厨,大排筵晏,山珍海味丰繁,玉液琼浆陈列。自文武大臣一众,下至六军五营八哨兵丁,皆沾领御晏赐颁,各各喜欢喧闹。当日君臣乐叙畅饮于帅堂,颂鹿鸣,歌天佑,铭皇恩于煌煌。
  ①瞷(jiàn ,音见)课——探视。
  ①跻(j ī,音基)堂——升堂。
  ②阤(zhì,音志)妥——阤:阪;山坡;塌下;崩溃,比喻舍家从军。
  当此,上下皆忘却身在戎马之间,疆场之地,赓歌③拜和的交酬,不觉酣饮醉态,君臣将士,玉山倾侧,自辰时至入酉刻,各司共事散去御筵。此夜各文武皆已酩酊了,比不得前每夜严戒巡查谨守。正值事有凑巧,悉值此夜余兆要设计残害,一刻生灾。未知来人如何,下回分解。
  ③赓(g ēng,音更)歌——连续不断的歌声。
  第三十六回下癀砂余兆肆凶到军粮冯茂急救
  诗曰:
  妖道逆天开杀戒,至教宋士尽瘟癀。
  自有高仙频解厄,癀砂毒物岂觞伤。
  住语宋城中夜晏,君臣欢叙,再说唐城中兆鸿定下毒计;要残害尽宋之君臣及大小三军。当晚萌此恶念头,于近三更后,余兆身带着一根隐身草,此草生在蓬莱岛中最绝顶之处,不结花,其长仅四五寸,形似菲菜,其叶圆,其茎红,倘凡人带在身中,往来出入众人不见其形影。以此亦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