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内,令儿媳、孙子同儿四人饮宴。真是阖家欢乐已极。孰知李广因两次上朝,又受了些感冒,又兼心内放不下楚云,虽是团圆酒宴,心头终不甚乐,只得勉强坐了一刻,就告退了。这婆媳俩见他面色不甚欢喜,也就用饭已毕,命仆妇撤去残肴,婆媳二人便到李广房内看视。见李广躺在床上已睡,太王妃命洪氏王妃好生照应。自此李广便忘餐废寝,日渐奄奄。洪氏王妃晓得他的心事,虽然时时劝解,曾奈他解劝不开。已至上元佳节,必须朝贺。李广却不能勉强而行,只得告了病假。李广又写了一封书,令人送至楚府。伴兰接书呈进,楚云拆视,见上面写道:“本拟趋前道贺,因由元旦朝贺归来,便道至贤弟处,适未晤面,令人怅怅。致令贱躯日渐不爽,今亦未朝贺,只有拥抱衾+,倦倦终日,特书短函,聊代当面道贺。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。”楚云览毕,不由心中躇蹰。复思:又恐李广故意如此,以探我之心迹。遂将这封书信收入怀中,不写回书,只命伴兰回覆来人信已收下。隔了一日,暗遗伴兰暗中探听是否有病。伴兰遵命,打听明白回来,将范相回覆后李广就有了病症,直至今日如何情状细言了一遍。楚云闻言不觉惊讶,暗思李广多情出于肺腑。他今染病,这是我害了他。事已至此,为何吾娘舅不前来问信?既不来,我焉能去请他老。万一李广若一病奄奄,我岂不负了他的心?毕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  第一百九回 慰相思颦玉入宫 明大义太后认女

  愁烟低幕朱扉双,酸风微戛玉女窗。
  青磷隐隐出古璧,土花蚀断黄金缸。

  话表楚云闻得李广果系真病,自己心中懊悔,不免令伴兰时时前去私询。这且不表。且言李广病势日渐沉重,李太王妃见此光景再不能由他,急命人去请太医。不多时,太医入府,先在书房坐了片刻,内宅知晓,洪少王妃自然回避,小使陪太医入内堂。太医先与太王妃请安已毕,相随小使步入寝室,就床前杌凳上坐定,将李广两手寸关尺六部脉细诊已毕。退出至太王妃坐前,低声曰:“适才李王爷的脉息六脉虚浮,并非感冒,实因一腔不遂意的心事集扼中焦,此病非药可治,但得遂心,病必痊愈。此时只可稍用扶气安神之剂,聊固王爷的正气。” 言罢,立了药方,当即告退而去。太王妃闻太医这一番话,回想张珏前者之言,遂令人打了一帖药来,至李广房内,将医生说的病原向李广说知。李广曰:“母亲不必听那医生乱语,从来作郎中的都有这一番鬼话,其实毫无本领,只凭这些无稽烂语骗人钱财。母亲请想,孩儿有什么不遂意的事?” 母子正在谈论,少王妃将药煎好送与李广服下。太王妃便命李广安睡,又命少王妃好生照应,方退出来。正遇徐氏兄弟及张珏皆进来看视李广。一见太王妃,一同请安已毕,便问大哥病见轻否。太王妃命他四人坐下,便将太医所言之话,诉了一遍。因道:“老身看你们大哥之病多半为着楚云,贤侄等既系同盟,尚宜代为设策方好。不然恐病未必就轻。” 徐文炳曰:“ 伯母之命,侄等敢不视同己事,但楚云辞婚甚坚,一时难已挽回其心志。侄等必然竭力设法,伯母切勿忧愁,尚须保重为是。大哥前侄等不便去惊动,求伯母告一声罢。” 遂即告退出去,相聚议论,不必细表。

  且言楚云每日暗暗差人打听,闻得李广病势日渐沉重,楚云心中烦恼。欲亲自去看望又碍着不便,不免终日愁闷。虽不是害相思,却愁烦已极,也只可仍是暗中询听而已。

  且言玉清王自那日出宫之后,便害起病来,废寝忘餐,日渐消瘦。太后将他移入宫中养病,宣召太医朝夕调治,终是心病难医。太医众皆无策。太后心知他专为楚云而起,见玉清王病势沉重,实在没法。急中生出一计,暗想:“何不将楚云宣进宫来,虽不能与王儿匹配良缘,可令王儿一见,聊慰相思之苦,这也不算什么大事。” 想罢,即命内侍速到忠勇王府,立宣忠勇王进宫面谕。内侍遵懿旨,飞马而去。

  不一刻,已至忠勇王府传懿旨。当有人报与楚云知道,楚云闻报,心中一惊,暗想:太后召吾有何事?莫非又是玉清王诡计?但既宣召,只得应召而往。难道太后强逼我与玉清王成亲否?想罢,便命钱氏王妃:“代孤将冠带朝服取出来,以便孤更换入宫。” 钱氏王妃闻言,笑曰:“ 王爷此言差矣。今已识破乔装,焉能再行冠带?似这般阴阳颠倒,分外欺君,只可改换女妆前去方是。” 楚云闻言,只是急煞,没奈何,只得改换女妆。钱氏王妃便代楚云挽一盘龙高髻,命侍儿取来面水,与楚云洗了面,又代他略施脂粉。装点已毕,又代他换了衣服,又代他脱下乌靴,,去所缠白疋,露出一双簇新的红菱小脚。此时楚云忍着一肚皮的气,由着钱琼珠装束。装束已毕,便同着钱琼珠走进上房,见了楚太王妃,口呼母亲,将太后宣召言明:“儿此一去,若遭太后逼迫,儿情愿血溅宫廷,了却终身。” 不由凄然不已。楚太王妃正欲劝慰,家丁进来禀道:“外面催迫入宫。” 楚云只得辞别母亲,出府乘舆,不一刻,已至宫门。

  内侍传报进去,太后闻奏曰:“ 宣楚云进宫。” 楚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