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不起,请你担待些,替喝半杯,我再来干罢!”青儿低头一笑,出不得声。仲甘早将鹤山杯子递在青儿手中。青儿羞喜不禁,真个喝了半杯。鹤山禁不住魂销心死,就青儿手中把杯酒干了。众人一声喝采,把个青儿羞得伏在桌上,抬不起头来。那知采声未断,翩然又进来了个丽人。真是:才见洛妃乘雾至,又逢神女弄珠来。



  第十回限字画古人翻新令
  寻消息孤鹤忆离鸾
  却说鹤山就青儿手里干了杯酒,众人喝得一声彩,早喝出个丽人来。只见他梳着一个燕尾堕马髻,穿一身窄袖长裙,扶着个小丫头,似笑不笑的,一声也不出,立在那里打量着青儿,鹤山出席去携这丽人过来,鉧在身旁坐下。青儿正不知他是谁,却不敢托大,忙将坐位挪下了些。却也奇怪,本来席上是谈笑风生的,自这丽人出来,一个个都不敢喧哗。连那惯会说话的虞仲甘,也如反舌一般的无声起来。只鹤山却同丽人搭讪着。
  那丽人不甚答话,却一手拉过青儿的手来,笑问道:“可不是上北京去么?”青儿道:“是的。”丽人啧啧道:“好个标致模样儿,上北京做什么呢?”凭你青儿洒脱,这句话却答不出来,只是低头不语。鹤山笑向丽人道:“你也喝一杯罢。
  巴巴的把人家问得腼腆得什么似的。”丽人微笑道:“我正攀谈呢,你又来多嘴些什么?”说时,携着青儿的手笑道:“我们不犯着在这儿,到里边自吃喝去不自在?”说完,竟立起身来,由不得青儿不跟着姗姗的进去了。
  仲甘见两人进去,忙把舌头一伸,悄悄指着鹤山只是笑。
  鹤山也只好笑着。那军人装束的轻轻拍着桌笑道:“我如今服了南方美人了,那操纵手段,竟比束发入军的老将还厉害。”
  鹤山听了这话,不觉有些讪讪的。
  那白脸多髯的将脚踢着他,一面说道:“我们行个令罢!”
  胡子忙凑着道:“行什么令呢?”鹤山听他们这样说,才高兴了些,道:“我前天见一部笔记,说古人姓名在十画以内的为数不多,我们何不多想几个出来呢?”军人装束的忙道:“不来,不来。那是坑了我了。”鹤山笑道:“酒令严如军令。不遵令的罚三声狗叫。”军人装束的才没话了。鹤山道:“只是把什么字飞觞呢?”仲甘道:“天缘凑合,青字如何?”众人齐声称好。
  鹤山道:“如此我就起令了。”说时,喝了杯酒道:“宋朝名相王旦,是十画以内的。”众人贺了一杯。鹤山的飞觞是:“踏青人去也。”数去正轮着军人装束的,急道:“我原说不来的,叫我从那里打起呢?”搔头爬腮了一回道:“我就是王八罢。”仲甘正喝着口酒,笑得直口烹出来道:“你原来就是王八么。”军人装束的道:“呸,我的令是王八呢。”鹤山道:“不兴,不兴。王八那里是个人名?快喝罚酒。”军人装束的挨不过令官命令,只得干了一杯,却咕哝着道:“世上叫王八的正多呢。”长髯的道:“你快飞觞罢!”军人装束的想了一回道:“我只有一句,可换不出了。”便飞觞道:“江南江北青山多。”仲甘笑道:“好,好。坐上四人,却好轮到你自己,快再过令。”军人装束的喝了杯酒道:“怎的第五青字是飞不得的么?”仲甘道:“飞得,飞得,你飞一百次也不怪你。”
  鹤山笑道:“不要难为他,再飞过个罢!”军人装束忽然又记起一句来道:“青字多着呢。”便得意洋洋的飞了句“青山一发是江南”,道:“这是《花月痕》上飞过的,难道又错了不成?”仲甘笑道:“不错,不错!飞得,飞得!快再喝一杯重飞过。”军人装束的急道:“第五个字是自己,第一个字难道又是自己不成?”长髯道:“不是自己倒是别人么?”军人装束的赌气又喝了杯酒,想了长久,亏他又想出《红楼梦》上的“此日青州土尚香”来。鹤山笑道:“将就罢。该是仲甘接令呢。”仲甘笑道:“你吃了韦痴珠的亏,倒请贾环来害我。亏我早想着了呢。我的令是‘士’,飞觞是‘千秋事业传青史’”。
  长髯的道:“可不是轮到我了。我就说是‘比干’罢。”鹤山沉吟道:“也还可用,只飞觞呢?”长髯的道:“古人白骨生青苔。”仲甘接令。仲甘摇头道:“你这句衰飒得很。”
  说时将令酒干了,道:“你说得比干,我也说得‘羊干’哩。
  鹤山,我飞‘这侍臣缓步归青琐’。请你收令罢!”鹤山道:“方氏《通雅》称介之推姓王名光,我就把这个收令罢!”
  正说时,那丽人又携着青儿出来。见酒还没罢,笑道:“你们做什么呢?”仲甘道:“行个令消酒罢了。”丽人同鹤山说笑一回,又凭着车窗看回野景,将青儿的手交给鹤山道:“还你罢。也知你早等得不耐烦呢。”鹤山真个把青儿的手握着。
  却只青儿弄得伸又不可,缩更不得,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  那丽人却自笑着还进去了。
  青儿又同鹤山众人说笑了一回,也回到自己位置上,悄悄的向寡妇说了。听得寡妇登时如登青云,合不拢口的笑道:“运气的孩子,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大功德,一上车便得了这彩儿。
  将来到了京,这位长爷怕不是个天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