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,以逄蒙为司马。太平宴上大言曰:“吾不喜平九夷,喜得一逄蒙耳。”
  诸人皆贺,伯熊、勿髡独默然不言。武罗伯、叔龙、宾圉见二士颜色不韵,宴罢,私问二士曰:“今日众赞逄蒙,二子有异意,何也?”
  二士曰:“此吾所经目人心事也,安得与人同?”
  三人曰:“何谓也?”
  曰:“吾君必坠此人之手。”
  三人大惊曰:“何为至此乎?”
  曰:“九夷之君,极诚心置此人为将,亦何负于此人?徒来见吾君,未尝不可。遂斩三夷长头以来,忍心于此。彼于天地之间,又何爱焉?”
  三人怃然曰,“是也。”
  羿自是日与逄蒙为伍,出,则命之为御;射,则命之学;战,则命之前;饮宴,则命之侍。逄蒙凶残,羿以为勇。逄蒙刚意,羿以为忠。五贤患之。
  三年乙酉,东夷来朝,羿又使逢蒙答聘,曰:“非尔他人不能往也。”
  逢蒙慨然承命而行。五贤相顾曰:“无耻极矣!
  杀人之君,又往聘其国,忍而无耻,又何所不至乎?”
  乃其言于羿曰:“逄蒙忍人也,吾君爱之,甚而亲之,恐为后忧!”
  羿此时方有异图,意已不在五子。盖收牙爪的情浓,敬圣贤的心淡。闻五贤之言,掉首不顾。武罗伯于二三年间,得十余贤士,荐之于羿。羿皆曰:“文礼之人,何所用之?只使廪食养之,库序饰观而可矣!”
  武罗伯数辞位要去,苦为子漼留之。
  伯熊等要去,羿又勉留之。不意逄蒙自东夷归来,又收得一个狼人同来,乃有寒氏国君之子也,名浞。有寒之君,乃伯明之后,颇有明见。媵生此子,一见之,即掷于地,曰:“此神奸孽物,乳世之徒也。”
  弃之于野,七日不死,媵辈窃而养乏。既长,巧言令色,奇奸诡智,变诈百出,颠倒是非,引邪贼正,毁谤端士,谗谮善人,无所不至。有寒之君欲斩之,乃逃之东夷,便教东夷附羿,羿常时对逄蒙曰:“勇士,吾得汝,可助吾力矣。独少一智士,可助吾谋者耳。”
  逄蒙闻此言在心,偶在东夷馆中,忽有一人来谒,其人亦不高不大,不美不扬,却是言语动荡,变化转折。逄蒙说头,他即道尾,逄蒙举念,他即知心。逄蒙大喜,问则寒浞也。逄蒙曰:“子欲往中国乎?
  ”曰:“中国有人用予,即有人不欲用予。”
  逄蒙曰:“何谓也?”
  曰:“太宰羿,此用予之人也。武罗伯等五人,此不欲用予之人也。”
  逢蒙愕然,曰:“子神人也,但子度太宰必用五人乎?必用予乎?”
  浞曰:“若太宰之心,则必用我。”
  逢蒙笑曰:“此言信然,然子谓太宰何心?”
  浞曰:“此则不敢言也,司马自知之。”
  逢蒙曰:“子谓予心欲子行乎?不欲子行乎?”
  浞曰:“欲我行。”
  曰:“何以知之?”
  曰:“磁见铁而收,气相喻也;甑得釜而合,用相宜也。是以知之。”
  逄蒙笑曰:“子真神人也。”
  遂同寒浞归见羿。
  羿与之言天下事,皆合羿心。羿大悦,置之左右。一日于密室独与浞谈事,因问浞曰:“子每言皆合予心,今予心有一大事,子测之。”
  浞曰:“何必测也,名实不相符,但力行之而已。”
  羿曰:“何谓不相符?”
  浞曰:“民归君矣,士归君矣,天下诸侯归君矣,夷狄归君矣,君不为天子谁当为天子者?
  而姒氏相尸君位于上,挂个空名,此真去而代之易易也。”
  羿曰:“从来有此理,有此事乎?”
  浞曰:“理随时变,事以势兴。时势可为则为之而已。”
  羿抵掌狂笑,曰:“快哉!得子吾大事可矣!但吾旧臣五人皆不欲也,何以处之?”
  浞曰:“君心将何以处臣?”
  羿曰:“吾将授以少宰之职。吾为天子,尔即为宰相矣!”
  浞曰:“君虽爱臣,爵臣,武罗伯必极争,不合封臣官,君即佯怒而叱之,彼必定辞官去君。即许其去,君之子必请君留之使命。君之子与罗伯同居旧国,则罗伯远去矣,彼四士者又必极争不合遣。罗伯去君,若逐之,彼必事于诸侯,以与君抗。莫若先命四士并聘于东夷,置心腹人与之同行,勿使路逃。至东夷则密戒夷君,幽囚此四士。如此乃可远异议而无杀贤士之名,此上策也。”
  羿大喜曰:“布置妙密,如此真吾相也。”
  遂先假王命遣伯熊等四士聘于东夷。
  临行,武罗伯饯之,心知不善也。怆然问四士曰:“子等先往,何时返乎?”
  四人曰:“不知死所,但子亦不久行矣!?·”五人凄然,流泪而别。后人观至此,哭而赞之曰:悲夫五贤,生彼穷国。
  复穷其君,则惟悖德。
  直道何施?正色何立?
  四十年间,朝夕岌岌。
  食不背义,显不忘恩。
  私门之人,公忠且存。
  尔辞温如,尔诣纯如,
  尔心焚如,尔命屯如。
  久诣深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