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名不虚传!” 但见自己系一个至尊的身份,所以不敢十分唐突。那时只有目不转睛,全副精神都注在伊西卑拉身上去了。这主人安克廉侯更命伊西卑拉弹琴,唱支曲儿。伊西卑拉本来自十三四岁的时候是懂得音律的,后来又得名师指授,越发精妙入神,他的琴曲在英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了。今日听见父亲叫他弹琴,就吩咐侍女把这张玉琴搬进来,把这些琴位调了好一会,就一面弹一面唱出来。唱道:

  月皎皎而照临兮,明烛黯而无光。露盈盈以缀草兮,岂不惮乎朝阳。嗟佳人之信修兮,握秋兰而自芳。歌罗敷以长吟兮,声哀厉而弥长。天茫茫而海苍苍兮,试高飞而翱翔。何处独无芳草兮,岂限乎七泽与三湘。

  铿尔一声,歌声就歇了。激昂慷慨,若有余哀。低头半晌,沉思了一会,再弄珠喉唱道:

  夫何神女之姣丽兮,苞温润之玉颜。衣缤纷而迷五色兮,何婆娑而翩翻。回皓腕以徐步兮,拂瑶珮之珊珊。将来而复旋兮,绰约漂渺而不可攀。怀贞亮之洁清兮,信天上与人间。

  清浊高下,疾徐缓急,个个字都按声合拍。那约翰自见他面,已倾倒到十分。后听他的琴,晓得他又擅这种绝技,更不觉心醉神迷了。一直闹到三更多天,才回宫里去。

  这个时候,爱慕伊西卑拉的心事比从前更利害,千思万想,总没有法子。于是命一个内臣,强迫安克廉侯破的拉玛治的约,把伊西卑拉送入宫去,做了自己的皇后,把现在的皇后克鲁西士,都丢在脑后不大理会。那时法王谴责他,民众诽谤他,他都一概不管。只管槃乐怠傲,不理政事。所以政事废弛,一日坏似一日。把这些忠诚正直的人都渐渐疏远,全用了这些奸佞利口的糊涂东西。

  至这个时候,朝政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


  第 二 回 不幸国民呻吟虐政 无辜义士禁锢重牢

  那时在约翰王治下的人民,大约有二百多万,差不多一半是做奴隶的。这些奴隶分开两派,一派叫做卑练士列卡但;一派叫做卑练士因格鲁。列卡但那一派是附属在土地的。这些土地不论卖去那一个,若有人买了,他便永远做这地主的奴隶。至因格鲁一派,自他身上与及他的妻子,都任别人卖买的。随买者的意思,搬去那一处,他便到那一处。

  十三世纪初,初十几年,做农夫的大半都是列卡但这种奴隶。这奴隶若不得雇主的愿意,他个身就不是自己的。同是有手有脚,也同是父母生出来的,至所谓人的权利一点都没有了。唉!人到一点权利没有的时候,真似狗马鸡畜一般!那种监督奴隶的雇主,并没有一点儿良心,更设各种的规律去缚束他。就令不能随意殴打他、凌辱他,然他使役这奴隶的刻酷法,真是令人不忍看的。一日二十四个时间,差不多要用足二十个他还嫌少哩。且雇主卖买奴隶,争论大细,较量肥瘠,好像做屠宰的买牲口一样。就令奴隶的子孙,也永远做奴隶。雇主要他恁样就恁样,要他那样就那样,赴汤蹈火也不能推辞的。所有财产物品,奴隶也不能私有,都是雇主的权利。真是雇主要他生就生,要他死就死了。你话可怜不可怜呢!还有一样好笑的:比方我的奴隶与你的奴隶两个结婚,他们所生的子女,两个平分,拿作自己奴隶使役。因为奴隶的法律,开国时没有明定,所以使役奴隶的法儿,都是任雇主的意思。这诺尔曼人到英国的时候,把这些撒逊人通通压服,他就把这些借地的人当了奴隶。这列卡但他们就是这种了。

  当时上中等的人民,都是用借地法。那借地法是怎样呢?算起来倒也话长。那时这些贵族与这些缙绅先生,向国王先贷了土地,再将土地贷去自己的臣下。是以国王对这些贵族与及其他武臣,有要他当兵出兵费的权利。那时国家多事,约翰王乘势说要他们帮助兵费,横征暴敛。更有所谓皇家的补助费、财产的监督费,设许多名目,一味要钱罢了。若只是要钱,有甚么要紧?他还要设各种苟法,差不多令这些人民行一步、讲一句说话都不能自由的,很像在棘荆里头一样。真是实行“为井于国中”数个字的呢!

  那种爱国的志士看这种情形,是忍不住的扼腕抵掌,痛论国事。这些急激的,则要倡革命专主破坏;那些稍稍老成持重的,则主张平和主义慢慢改革起来。他们的议论举动虽是各有不同,至若想改革的心事则彼此一样的。既是有一个主义,一定要组织个党的。既是组织一个党,又一定要到处演说去运动人的。所以各处乡村城邑,都有这些志士的演说会。那时志士里头,有一个叫做威廉亚卑涅。那一日在伦敦某街,大开演说会。亚卑涅这个人是很有名望的,各人闻是他演说,大家都想去听听他的议论。所以这日听众很多,座也满了。后来亚卑涅登上演坛去,略讲几句谦话,就将他的意见说出来。说道:

  天生斯民大家都有同等均一的权利,这种权利断非他人可以夺去的,又非他人可以侵犯的!他可以有,我也可以有。若说上天待我们有亲疏厚薄,把这些安逸幸福去给这个,又把这些艰难痛苦去给那个,那里有这个道理呢!你们看看今日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