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。姊姊明朝清早,登北方的大山一望,一定见有一龙一虎,云起风生,两两相斗。姊姊若能劝他不要两败俱伤,就是良人出狱的时候了。” 说毕,倏忽间便失了美人所在,无踪无迹,不知那里去了。这件事说起来似有些荒唐,但古语有说:思之思之,鬼神通之。可知世间自有这种道理,是不可以事属罕见,就把这种道理都抹煞去,指他作诞谬无稽呢。是时安氏茫然若有所失,似梦非梦。暗里思量:天帝虽是悯我,救我良人。但龙虎战争好不利害,我是一柔弱妇人,如何解劝?往复踌躇,心中好不烦闷。后再思量一会:天帝既肯助我,一定是有善法处置的。且纵有不测,为我良人牺牲我的一身,亦算完我的心愿。于是通宵不寐,一直待至鸡鸣时候,东方微明,孑然一身,就望着北山去了。

  这个大山,西南临海,壑谷高深,松柏林茂。虽在白昼,阴郁荒凉,实在令人害怕的。那时安氏穿过了一个森林,攀岩越谷,登山四顾,却并没有半个人影儿。只见有蟠若虬龙的老松,卧若伏虎的怪石,好像是昨夜那美人所说的龙虎一般。安氏心中暗想:难道是这老松与怪石也会斗起来么?不然就是我心里妄想所致。正在彷徨疑惑间,忽然山风飚发,木叶萧森。安氏举头一望,忽见前面的树罅电光闪闪,瞥眼见有两个壮士,互相吼怒,厮打起来,滚作一块,好像龙翻虎斗一样,两不相让。那时安氏心中暗想:难道昨晚的事情,就应在这两个壮士的身上不成!赶着上前劝道:“二位壮士休要苦斗,两败俱伤,实在无益。天下正在多事,英雄何患无用武的地呢!” 这两人好像没有听见,依旧剧斗,刀剑纵横。安氏不敢上前拦阻。

  不一会,两壮士停了手,各卸战袍。安氏那时不避嫌疑,就站在这两人面前说道:“妾有一言,不揣冒昧,敢以陈之两位壮士,请垂清听。妾家近住在这山下的村落,良人名威廉亚卑涅,奔走国事,东南西北,初没有一个定处。去年暮春时节,在伦敦的会堂演说,曾有一两句说话,触着约翰王陛下的忌讳。就被捕缚,定他五年禁锢的罪,囚着他在营疏尔的监狱,已经捱过一年多了。妾因每礼拜定往伦敦的礼拜堂为夫祈祷,幸上天鉴临。昨晚忽遇天使,吩咐妾明朝登这北山,遇见有一龙一虎相争,千万劝他别要苦斗,那时良人就可以复睹天日了。妾今早孑身冒险,来到这处地方,不意忽逢两位壮士。想昨晚天使所谓龙虎的,就是应在两位了。所以造次唐突,特来相劝,伏乞恕宥。” 两壮士忽闻此言,相顾失色,惊愕万状。中有一人说道:“令娘就是威廉亚卑涅的娘子吗?”安氏答一声,说:“不错。”顺口请教他的姓名。他答道:“我是克拉德拉孔,也为国事奔走,漂泊到此。”那边一个说:“我是愤时嫉俗,思易朝政的改革党中一党员,叫做营打泰格。” 两人怒气渐息。安氏再说道:“克拉德拉孔先生可不是云的姓龙的名吗?营打泰格先生可不是风的姓虎的名吗?昨晚灵神所说龙 虎 的 战,是 真 不谬。”他两个壮士也觉得有些奇怪,不敢详细审问。

  安氏改容再问道:“两位先生既属同志,为何至此两相格斗?”克拉德拉孔答道:“鄙人本来是生长伦敦,叫做卡尔巴利。前时一出一入都被奸党所窥伺,险些儿遭他们的毒手。幸天命未终,得脱虎口。然这些奸党侦骑四出,搜索得极其利害。我本孑然一身,死不足惜。惟念死只一回,不可浪死。是以望着格林忽治数里外的田家投去,暂时躲避,再作道理。谁知他家的主人不弃鄙陋,遂将他的息女辅拉华许配小弟。正在结婚的那一晚,我们同志忽来一个电报,叫我即来格林忽治。那时小弟遂寻人迹稀少,山路崎岖的地方跑去。途中大雨滂沱,遍身沾湿,特焚柴取一点儿火,烘这些湿衣。后来又遇着那位先生,与我同病,亦来取火。谈笑之间,论及天下大势,现时政局。因意见有些不同,议论有些不合,不觉用起武来。粗鄙之罪,请令娘饶恕。” 安氏听见此等说话,心中暗喜,知是与我丈夫同一流人物,正好托他打救。但未识那边一位意见如何,故未敢唐突。

  欲知克拉德拉孔回答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  第 十 三 回 千里奇逢班荆话旧 群英相会救友同心

  却说营打泰格听了卡尔巴利这番说话,大吃一惊,就对着他说:“老兄就是我的妹夫吗?我就是辅拉华的哥哥鲁士卑治了。前几年别离乡井,周游天下,想多找几个同志,同心协力,将来担任国家的大事。零丁漂泊,不知不觉又过了数年。近来乡心忽动,想回家里去一省双亲。途经此地,忽遇老兄,听了各种的高论,就知道是非凡人物,一定是改革党中之铮铮的。正欲披露心腹,纵谈天下事。但迩来这些奸党愈弄愈巧,狡计百出,每每作违心的论。口里随便说几句文明的话,心里头实像虎狼一样,混入改革党中打探消息。小弟阅人既多,也不免狡猾起来。所以刚才故作诽谤改革党的说话,不敢露出真面目来,遂致缠个不休。原来老兄就是我的妹夫,实在失敬失敬!请为恕宥。” 卡尔巴利闻言,始知他是内兄。先说了几句谦逊的话,更说:“ 老兄的事情,前听令尊说过,实在佩服得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