销毁了,人不知鬼不觉,依旧做你的好人。”陈老五大为感激,连连答应,连忙去找刻字的要木印。
  那刻字的道:“不兴。”老五道:“事体穿了,好容易说得私和,销毁了木印便了结。限三个钟头的,若是不去销毁,马上送官究办,可知吃不住哩。”刻字的冷笑道:“受罪有你,干我屁事。空手好来拿吗?”(须知雕刻伪章同科呢)陈老五急了。“要多少呢?”刻字的大声道:“二十万现银子。”陈老五急得哭了。后来倾其所有一切金银首饰等顶,也值四六百银子呢。终算了结了这件事。于是感激那乔养仁不尽,情愿做他的儿子。天天跑去孝敬养仁,因为一时义气,保全了老五名声,哪里要这个下流东西做儿子呢?
  过了几时,养仁已死,便由子侄辈前来承受。老五又把养仁的子侄,叫做一官的拍上了,知己得亲人一般。因此便有倒欠官亲商二百多万的一节。被上司访明情由,罪魁祸首却不是乔一官,是陈老五。所以捉了来,差人还看管着。陈家老栈弄几个钱来使,使得够了再解进衙门去。可知差人权柄真不小呢。所以朱润江、金子和要老枪抽烟,三三儿说被五爷借去了,就是这缘故。
  且说差人海狗唇老大调处了一回,润江一定不肯,子和也说情愿见见官,不情愿私和。老大只得趁着随大老爷不曾退堂,把朱金二人解上堂来,照例先叫原告朱润江来问,润江便呈上禀词写着
  具禀职员朱润江,本地人,年二十八岁。
  为串骗银钱,屡索不理事。窃职员曾于美洲法政学校肄业八年,卒业回来,在北省齐中丞幕办事五年,历保知州,分发西省当差八年,署缺二次。一官羁身,未曾回里。旋于五年前看破红尘(奇语。该去做和尚,不该回来。一笑)告假回籍,乃知职妻言氏出银九百两,被拐棍金子和拐去开设栈房,在东兴路。栈店第一旅馆。职便亲到东兴路查看,并无第一旅馆牌号。明知受骗,即寻金子和理说,拐棍金子和始则一味支吾,后来被逼不过,始显拐骗情形,并未闻设第一旅馆,所有九百银两,早已花用无遗。职系在官人员不欲声张,责令还银九百了事,讵延宕至今。已有五年之久,从未还过分文。为此情急伏求公祖大人严究拐榻金子和,从重治罪、以安善良、而保血本、实为德便。
  沾
  仁上禀
随大令看罢禀词,笑了一笑道:“朱润江,你今年几岁?”润江忙打一躬道:“职员年二十八岁。”随大令道:“少年英俊,这点年纪已做了这么样的大事业。可敬,可敬。”润江又一躬道:“后生小子樗栎庸材,不敢当公祖谬赞。”随大令自言自语道:“留学八年,作幕五年,八五一十三年。当差八年,已是二十一年了。回来了五六年,已是二十六、七了,光景只得一岁就出洋留学了。”便又笑道:“你几岁出洋留学?”朱润江打官司,打了好多回,并不曾提问过这句话。便道:“职员二十一岁出洋的。”随大令道:“如此,你写错了,今年该是四十八岁哩。”润江这一惊惊的呆了,好容易挣出一句道:“职……职……职……职员实……实……实在这几岁。”(倒是妙语双关)随大令喝道:“跪下。”朱润江只得跪了。随大令道:“且问你假冒绅衿是何缘故?可知罪吗?”润江道:“知罪。”随大令“哼”了一声道:“可知所告也是虚的了。”润江道:“这却是真的。”随大令便叫带金子和,金子和连忙跪下。随大令便把一双近视眼用力看去,彷佛极美的一个。猛叫一声道:“来!”贴身大爷金印答应道:“者者。”随大令道:“拿眼镜来。”金印又答应了一阵:“者者。”连忙飞奔进去。要知眼镜拿得来否,且听下文分解。



第十三回 小二爷暗地偷情 大老官当堂吃苦


  却说随大令的眼镜,却是三姨太太红菱掌管,平白不能乱戴。这天高坐唐皇,判断词讼,问到金子和的当儿。忽听:“拿眼镜。”于是那个贴身大爷---唤做金印的,慌的三步并做两步,跑到三姨太太那里。
  三姨太太恰好坐着净桶上。“叮咚、叮咚、叮珑咚珑……的”,好似打那八音洋琴是的,非凡好听的声浪,直钻进金印的耳根里去。向那门缝里一张,终归凑巧,只有三姨太太一个儿在里头。便轻轻悄悄的一溜,溜进房去。三姨太太只觉眼睛角上着一条黑影,忙抬眼一瞧,原来心坎和上,一刻不离供养着的一件活。(吁,红菱混帐。终竟出身下贱做出这等事来,然而这样的事,现今世界是极时兴,极普通的,何足为奇,一些些也不稀帘。)连忙招手儿悄悄的道:“直到这时际才来。”金印摇着头道:“晦气、晦气。今儿高升告假哩,老东西要我伺候堂面。你瞧呢,我的腿儿都站的僵了。”三姨太太连忙起双手,推拿着金印的两个膝儿道:“可怜呀,可怜!那老东西也胡涂了,也不顾人家痛痒的,自己有架子装着,自然写意的很,那便你别出去了。”金印道:“不行,不行,老东西叫我问你拿眼镜呢。”三姨太太一呆道:“要来做什么?是了,是了。一定审着花案了,别理他罢!”金印道:“倒不是花案。蓦地里来了一件叫喊案子,唔……唔……案子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