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,吾与时刻讲论。异日乘龙,非惟有耀于锺室,则吾门亦为之增光矣。」馗答曰:「蒙恩不弃,情联半子,万冀训诲。」言讫,馗复诣东厅,览阅书卷,无时少倦,心不外摇,口不非言,目不邪视,身不妄动。学士愈奇之。
  约计一年,正值大比之秋,馗遂拜辞学士、夫人应试,学士设酒饯别。回家叩辞父母,收拾琴剑书箱,帝(主)仆由陆路而诣京师。是日,宿于海口,夜得一梦。梦见长须者与之言曰:「上帝赐汝笔剑,汝何不见之于行事,徒藏于无用之地?」言罢,遂去。次日,馗早起,猛做自思曰:「昨宵得一梦,梦见向日之长须者,命吾以笔剑施之行事,今将何事可以行之?」展转踌蹰,嗟叹不已,一路勉强,略无喜色。未知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  男才出众女貌贤,  永诣秦晋美双全。
    须信婚配皆前定,  方知姻缘不偶然。

    雷击雉精
  却说神上岭有一野雉精,往来客商受其害者不可胜纪。时有吴墠一卖糖客人张一本,由此处经过,至鱼潭发卖,投一万家酒店住歇。店中有一妇人,甚是美貌,与一本眉来眼去,情甚绸缪,但店中人众,不能近身。一日,糖货卖尽,遂收拾回家,行路之间,念念只想此妇人。不觉天晚,至神上岭,上下二十里,俱无歇店。一本自思:「前往恐途中又有歹人,不免在此岭头亭内暂宿,候天明方去。」一本遂宿于亭内。雉精见一本一人独在亭宿,即变作酒店妇人,啼哭而至。一本视之,乃酒店中女子也,心中不胜欢喜,遂问之曰:「汝啼哭而来,一人将欲何往?」女答曰:「因我与你笑谈,丈夫疑我与你有私,十分拷打,难以安身,私自逃回母家。」一本曰:「天假良缘使我与你相会,三生有幸矣!如肯见怜,则死不忘恩。」遂掳女求欢。女半推半就,一本欲心愈炽。女即与之交欢,丁香半吐,两身相偎,一本尽兴云雨二次,兴阑方休。至四鼓,女不见踪迹。一本惊慌,候天明方回。及至家中,容貌非旧,狂言乱为,手舞足蹈,逢人即打。其母与妻甚是怕恐,遂请先生占卦。那先生道:「被妖怪所惑。」遂着人求法师治之。不愈,其妻朝夕忧惶。
  忽一夜,其妻得一梦,梦见一神人与之言曰:「你丈夫被精怪所迷,凡人不能治之。来日午时,有一人至此经过,乃海州钟馗是也。头戴儒冠,身穿皂袍,乘白马一疋,携家仆数人,天下之妖怪见之,无不远去。你可求他救汝丈夫性命。」其妻觉来,却是一梦。
  次日,对姑言之。姑曰:「不可不信。」其妻遂命人在门首立等,并无一人往。候至午间,见有一人头戴儒冠,身穿皂袍者经过。遂拦住马头,请入内室。其妻问曰:「莫非海州锺相公也?」馗曰:「汝何以知之?」其妻遂将梦中之言,又将丈夫被迷之故,一一告于馗焉。馗自思曰:「前日梦见长须者,命我以笔剑施之行事,今值此人,不知被何妖精所迷,当以笔剑验之。」于是命仆开书箱,取出笔剑,写文一纸,对天焚之,复将宝剑一击。其被迷者乃往言曰:「锺爷在此,我当速去。」顷之,天昏地黑,霹雳一声,击死一野雉在于阶前。馗心中暗喜,观者与同往之仆,无不以为骇焉。自是被迷者,亦不狂言乱为,一旦而愈。其母与妻问之,一本乃曰:「向日至鱼潭卖糖,投一酒店住歇,店内一妇人甚是美貌,我求之不得,寤寐思之。一日糖货卖尽,收拾回家,至神上岭天暮,上下二十里俱无人家,我思夜行身上带有财物,犹恐途中又有歹人,是夜就在岭上亭内暂住。不料妖怪变作酒店女子,啼哭而来。彼时不觉被其迷惑,若非锺相公至此,几为怨鬼矣!」言讫,遂同母与妻叩谢于馗之前,号馗为神人也。馗一面令仆收拾行李,前诣京都。未知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  郊外山鸡变雉精,  日埋夜出变人身。
    钟馗伸诉雷霆怒,  击死妖魔堕狱尘。

    立斩石马
  却说女而殿一孙氏宗祠内有石马二疋,世远年深,遂成一精。或变男子而奸宿人家之女子,或变女子而迷惑往来之男人,或朝出而吸六畜,或暮出而残田禾。男女受其害者,不计其数;田土荒芜者,比比皆然。此处人民屡遭残害,无法可治。五谷有种无收,久已穷困,甚且壮者散于四方,老者死于沟壑。人家未晚,先已闭户,客商至此,不敢住歇。其为民间之害,匪浅鲜也。
  时馗往京,经由此处,天色将暮,又无店房,只得投入人家。那人家姓张名让,有妻秦氏,年将六旬。生有四子:长子宽,次子裕,三子温,四子柔,因往外游,俱遭白马精陆续害死,不见踪迹。张让夫妇正在私室号泣,哭声未绝,忽闻堂上人声喧嚷,让即出而视之,馗遂告以求宿之故。让见馗之貌近怪异,疑是石马精,不肯留宿,愕然谓馗曰:「此乃住居,非客馆也,速宜前往,不可耽误。」馗再三哀告,让方与之宿焉。询及馗曰:「公家住何处?姓甚名谁?至是将欲何往耶?」馗答曰:「姓锺名馗,海州是吾家也。今因赴京应试,经由此处,至是天暮,又无歇店,只得强投贵宅,幸勿见责可也。」让见馗之言谈从容,信是读书辈也,遂设酒相待。
  饮酒之间,内室哭声不已。馗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