询曰:「二位长老,到此何干?」二僧答曰:「得闻锺先生产麒麟之子,特来拜贺。」锺惠见二僧容貌端庄,言论非凡,乃魆地对众客云:「此二僧不可轻视。」于是请二僧坐上,将白鼠入房之事,求解于二僧。僧对曰:「白鼠入房,吉兆也!令郎异日必应白龙之兆。请令郎一看。」锺惠领二僧之言,入房中抱出孩子。那孩子面貌奇异,体格非常。递与二僧一看,二僧将手在儿头上一摹,乃言曰:「善哉!善哉!儿德所锺,异日钟山可治祟乎!」二僧言罢,化一阵清风而去。锺惠方觉是神人也。众客起身伸谢不已,相辞而去。又听下回分解。
    天赐婴儿真可羡,  白鼠入房实罕然。
    幸逢神僧来点化,  教人万古作话传。

    锺惠夫妇与儿取名
  却说锺惠既生儿之后,又得神僧点化,夫妇二人喜之不胜。潭氏对夫言曰:「上托天地之覆载,下赖神明之庇荫,幸产孩儿,宗嗣有托矣。奈未取名。」锺惠从夫人之言,一旦为儿取名。思想一时,乃谓其妻曰:「昔者夫人曾梦抢吞红日,不免将此子取名钟馗,若何?」夫人然之。
  及钟馗年将周岁,日渐日长,能行能言。锺惠见儿甚是乖巧,遂与妻论曰:「此子姿容俊雅,迥别寻常,他日必为朝廷之股肱,国家之梁栋。荣亲耀祖,光显门庭,泽及天下,名垂简策,当为此子期之。」潭氏答曰:「汝何知之耶?」锺惠云:「知子者莫若父。」二人言罢,但见明月中天,樵楼已初鼓矣。遂入室安寝。又听下回分解。
    姿容秀雅别寻常,  劝君莫作等闲看。
    他年奋志芸窗内,  自有声名四海扬。

    锺惠夫妇议儿就学
  自是钟馗年将六岁,其母潭氏辄与夫曰:「且喜吾儿今已长成,务宜送他从师读书,不可容留在家,以误其终身矣。古语有云:『养子不教父之过。』何不择一名师,送入学堂,请习讨论,切磋琢磨。倘若成器,一则与祖宗争光,一则与父母争气。不然虚生于世,曷足贵哉!」锺惠答曰:「夫人之言诚是也。但本处没有好师,只有社学邹希贤先生,甚是停当。他在社学聚集徒众,教书有法,规矩有方。不免拣择日期,将他送入学馆,早晚训诲,教他成材,岂不美哉。」一旦,呼钟馗而命之曰:「人而不学,无以异于禽兽。况汝业已长成,今欲将汝送入书堂,从师肄业。汝当潜心焉,毋惰其志可也!」钟馗唯唯听命。就着家童收拾书箱,送儿去社学,拜邹先生为师。又听下回分解。
    择师送儿入学堂,  琢磨成器绍书香。
    莫因年少任放肆,  须知男儿当自强。

    锺惠入馆从师
  却说锺惠送儿从师,令家童挑书箱,携儿钟馗至书馆,就拜邹先生为师。锺惠再三嘱托:「小儿年幼,万望指引,开其迷误,通其茅塞,倘得成材,非惟老夫感恩不浅,则先生之名誉益彰矣。」邹先生答曰:「晚生才疏学浅,不足为人师表,叨蒙错爱,敢不从命乎!观令郎资质,非落人下,异日必为公门之桃李,调羹之盐梅,模范当年,流风后世,决不囿于俗中矣。」锺惠笑曰:「多蒙过奖,此望外之事,实不可必。但小儿年稚,烦为拘束,早晚训诲,毋使其心为外摇也。」二人说罢,锺惠拜辞先生而回。自是钟馗受业于邹先生之门,天资敏捷,颖悟天然。
  忽一日,先生讲书,钟馗整衣而趋于庭上。诸友纷纷俱在听讲。先生曰:「齐家治国平天下,不外『修身』二字,诸生知之否耶?」诸生默然无语,惟钟馗遽尔而对曰:「旨哉,夫子之言乎!」乃先生赞之曰:「子诚天地之完人,乾坤之肖子,苟能充之以学,则至道之渊源可剖,圣贤之阃奥可臻,何患名不成、利不就乎?子其勉之。」讲罢,但见钟馗日就月将,学有进益。外人无不敬羡,诸友无不畏服。其先生遂吟一绝以赞之曰:
    后生可畏不可欺,  超出寻常世所稀。
    万里鹏程须有分,  脱却布衣换紫衣。

    游玩龙舟
  自是钟馗潜心于学,无时少倦焉。忽一日,先生不在馆中,诸生博弈,竞相戏谑。馗佯为不知。其中有一友,姓陈名标者,遂谓馗曰:「兄何勤苦之若是耶?」馗曰:「圣贤学问,无不自勤苦中来,未有惰而能成其事者也。试与兄论之:农不动,则家无余粟;商不勤,则囊无余资。况吾人之学乎!」标曰:「兄之学而不倦,毋乃为显亲扬名计耶?」馗曰:「岂但显亲扬名而已乎!吾人生于天地之间,当使精衷贯日,气节凌霜,可以对诸天地,可以质诸鬼神,行与日月而争光,名与天壤而俱敝,乃可无媿于人矣。」标曰:「兄之志量大矣哉,予诚不及万一也。」言讫,先生诣馆。陈标遂以馗之言一一告于前焉。先生示之曰:「锺子志量过人,言论出于寻常之外;举止端庄,体态超于流俗之表,非尔所能及也。」顷之,馗亦至先生之侧。先生遂命一对:「三尺黄童,须把诗书饱记。」馗不假思索,出口一对:「一点赤心,惟愿家国安宁。」先生极口称羡,诸友无不敬服。
  越数日,乃端阳佳节也。河中竞鬬龙舟。士女纷纷观玩,诸友背师邀馗同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