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望去一片锦绣,那里像个仲冬天气。草长莺飞,竟像个江南三月天气。莫说炀帝看了诧异,便是萧后也暗暗地吃惊。炀帝说道:“只隔得一夜工夫,如何便开得这般整齐!”一眼见那柳树荫中一队队宫女彩娥,笙萧歌舞的迎接上来。炀帝看了,连连称妙。秦夫人在一旁奏道:“陛下看这苑中风景,比江都如何?”炀帝一把拉住秦夫人的手,笑问道:“妃子有何妙法,使这花柳一夜齐放?”秦夫人把衫袖掩着珠唇,笑说道:“有甚妙法,只是众姊妹辛苦了一夜罢了!”说着,炀帝工走到一株垂丝海棠树下,伸手去采一朵来看时,原来不是从枝上长出来的,全是拿五色绸缎细细剪成拴在枝上的。炀帝不禁哈哈大笑道:“是谁的机巧,也亏得她有这一路聪明!”众夫人奏道:“这全是秦夫人主意,与妾等连夜制成。”炀帝笑对着秦夫人说道:“这也难为你了!”看看走到一丛大梅树林下,看看枝上梅花,红白齐放。炀帝说有趣,便吩咐在花下摆起筵席来。
  炀帝坐在席上,眼看着四围花木,不分春夏秋冬,万花齐放,心中十分有兴,一杯一杯地饮下酒去。一时里觥筹交错,丝竹齐鸣。炀帝已有几分醉意,便笑说道:“秦夫人既出新意,诸美人也须换唱新歌,谁唱一支新曲儿?朕即满饮三杯。”说声未了,只见一个美人,穿一件紫绡衣,束一条碧丝裙,袅袅婷婷地走近筵前,娇声奏道:“贱妾愿歌一曲新词,博万岁一笑。
  ”炀帝看时,却是他宠爱的仁智院美人名雅娘的。只见她轻敲擅板,漫启珠唇,唱着《如梦令》词儿道:“莫道繁华如梦,一夜剪刀声送;晓起锦堆枝。笑煞春风无用。非颂,非颂,真是蓬莱仙洞!”
  炀帝原是爱雅娘的,如今见她娇滴滴的声音唱出这新词来,早不觉连声说妙,连饮下三杯酒去,众夫人一齐陪饮一杯。
  才住了酒,又见一个美人,浅淡梳妆,娇羞体态,出席来奏称:“贱妾亦有新词奉献。”炀帝认得是迎晖院的朱贵儿。这贵儿原唱得好曲儿,当下听她也唱一折《如梦令》词儿道:“帝女天孙游戏,细把锦云裁碎,一夜巧铺春,尽向枝头点缀。奇瑞,奇瑞!写出皇家富贵。”
  炀帝听了赞道:“好个写出皇家富贵!”便也连饮了二大觥酒。这场筵宴,直饮到黄昏月上,炀帝也被众夫人迷弄得酒醉昏沉,当下扶着秦夫人的肩头,临清修院去。
  一连几夕,幸着秦夫人,把其余的夫人一齐丢在脑后,慌得众夫人或探消息,或赋诗词,百般地去勾引,无奈这秦夫人把个风流天子独霸住院子里,不放他出门一步。
  这一天午膳,炀帝和秦夫人略饮了几杯,手携着手儿,走出院来;沿着长堤,看这流水玩耍。看看前面叠石断路,水中却浮着一只小艇。秦夫人把炀帝扶下小艇,两人荡着桨,委委曲曲地摇进曲港去。两岩柳树林子,种得密密层层,那树头上的假花,却开得十分灿熳,映在水面,连水光也十分鲜艳。炀帝正痴痴地看着,忽见一缕桃花瓣儿,浮在水面上,从上流头断断续续地氽下来。炀帝认作也是秦夫人弄的乖巧,便笑着向秦夫人点头儿。这时有三五点花瓣儿,正傍着小艇浮来。炀帝伸手去捞起花瓣儿在手掌中看时,不由炀帝吃了一惊,原来这花瓣鲜艳娇嫩,真是才从树上落下的,并不是假的,忙问秦夫人时,秦夫人也弄得莫名其妙,连说:“怪事!”再看水面上时,那花瓣还是不断地浮着下来。炀帝说:“如今仲冬天气,何处来这鲜艳的桃花?看来朕今日遇了仙子,这长溪正变作武陵桃源呢!”说着便把这小艇一桨一桨地沿着长溪依着花瓣的来路追寻上去。绕过几曲水湾,穿出一架小桥,只见上流头一个美人蹲在石埠上,伸着玉也似的手,在水面上把桃花瓣儿一瓣一瓣地放着。只见她穿着紫绢衫子,白练裙子,低垂粉颈,斜拢云环,却认不出是什么人。直待小艇子摇近石埠,那美人抬起头来,炀帝才认得是妥娘。那妥娘年纪最小,炀帝最爱她有几分娇憨性情。
  她见了炀帝便拍着手笑说道:“这番刘郎却被贱婢子诱出桃源来了!”炀帝见了妥娘,心中转觉欢喜;便离了小艇,走上岸来,拉住妥娘的手说道:“你这小妮子,却在这里作乖弄巧!”妥娘说道:“陛下在清修院里一共住六七天,丢得众夫人冷清清的,好似失了魂魄。大家满意闯进清修院里找寻陛下,又怕触犯了陛下的清趣,因此贱婢想出这放桃花瓣儿勾引陛下出来的法儿。这条溪水正通着清修院,陛下又是一个多情人,妾在上流头放着桃花瓣儿,从清修院门前流过,陛下见了,怕不是沿溪寻来。如今果然被贱妾把个陛下哄出来了!”炀帝问:“众夫人现在何处?”妥娘用手指点着前面说:“众夫人正在胜棋楼守候着陛下呢。”说着,果然见花团锦簇的十五位夫人,从堤上迎接过来。她们见了炀帝,齐说:“陛下快乐,却忘了贱妾们冷清清地难守。”说着,粉脸上都有怨恨之色。炀帝笑着,一一和夫人拉着手说道:“朕偶尔避几天静,又劳诸位夫人想念;如今朕便伴着众夫人尽一日之欢。”说着,大家把个炀帝簇拥到胜棋楼去,传上筵席,歌舞畅饮起来。饮酒中间,炀帝又问妥娘:“在这寒冷天气,那鲜艳的桃花片儿,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?”妥娘便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