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仙,如何瞒得你。”
  湘云笑道:“我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闲事。就是林姑娘,刚才这句话也是随口的,你也不必存心。你只防着晴雯便了,她那嘴头子什么似的,肯顾人家的臊!”袭人谢了史湘云,就回潇湘馆告诉宝玉去了。那边林黛玉在栊翠庵住了三五夜,用的功夫毫无影响,只是闷闷不乐。史湘云说道:“你而今不怪我不传授,你也死心踏地了。有人望你得紧在那里,还不回去。”
  黛玉也不肯回。湘云等在上头的时候,悄悄叫宝玉来,看着素芳、青荷移了卧具过去。晚上又自己送了她过来,宝玉喜欢得了不得,也不敢取笑她,只如新娶远归一样。送了史湘云出去,便绸缪燕好起来。袭人已经同宝玉歇了几夜,见黛玉回到潇湘馆,心里怀着鬼胎,又怕宝玉孩子性情,替他好了一番,在人面前弄手斗眼的,就说肚子疼,头也晕晕着,在房里躲闪了好几天。黛玉倒也并不疑忌。好容易熬过几天,可以换班出去,便有蔡良家的上来换班,袭人便要出去。谁知这个换班里,却闹出一件话把来。原来黛玉治家精细,凡百事都有一个规条,只就袭人所管的衣服首饰,每天换班的时候,除了封过的衣箱不点,其余首饰箱匣,上下首饰须逐件检点交代。在蔡良家的下班的时候,袭人便说:“蔡奶奶,不要劳神了,将钥匙交过来吧。”到袭人下班的时候,蔡良家的便道:“咱们拙笨的人儿,倒要逐件检点检点,蒋奶奶你却不要存心。”
  谁知袭人今日下班偏有几件交代不出的首饰。原来贾环近日瞒着父兄在南城外瞧戏听档,合了贾芸,串些私门,拉下许多欠帐,滚不过来,只得与彩云商议。彩云也不能替他设个法儿。贾环张罗不开,差不多有人闹上门来,无可奈何仍旧要彩云打算。彩云便想出主意来,告诉环儿道:“我想起从前琏二爷过不去的时候,曾同琏二奶奶商议,向鸳鸯姐姐借出老太太的物事,来典当银子使用。而今袭人姐姐现在林姑娘处管了首饰,怕不比老太太多了十几倍的金珠。你只求求她,或者有个算计。”
  贾环说:“这个打算好是好,只我不好过去,就求你替我告诉她,说几日内一定赎还她。好姐姐,救我一救。”彩云就过来告诉袭人,正遇着宝玉同袭人说说笑笑的。宝玉见彩云来,便无精打彩地走出去,袭人也害着臊。彩云便坐下来,将环儿这些说话告诉她。袭人听了,却就为难起来,便道:“彩云妹妹,我告诉你说不尽的苦处。我这个同事蔡奶奶,一到换班查得精细。倘然三爷过期不赎,露出马脚来,叫我怎么样。不说呢,自己过不去;说出来呢,又牵连着三爷。可怜见的,我是个什么人儿,什么分儿,刻刻谨饬,还怕站不住的。便算林姑娘度量宽宏,你知道,有一个伶俐牙齿的人儿同我不对劲儿。况且我自己弄空头已经不清楚,中间还连着三爷,也连着你。”
  彩云听了这番话,就冷笑起来,说道:“三爷呢,分儿也平常,我也是看不过的意思,我今日却多了这件事。你呢原也为难,罢了,我就回复他去便了。”
  袭人看她光景如此,像有些怪她,一则怕她在太太面前言三语四,二则她现今撞着了宝玉的玩笑,不要为这件事又弄一个冤家出来,便拉住彩云道:“好妹妹,要便有一个主意,三爷只告诉我要多少银子,等我叫我们男的打算给他。”
  彩云道:“三爷呢原也只要五百两银子,不过立刻就要,等不得寻你姐夫。你若果真肯救他的急,你只将物事借给他当了,便将当票先交还你,你先叫姐夫早晚赎来,随后等三爷有了银子,连本利还你姐夫,岂不两便。”袭人就依了,就将手饰一匣借给彩云。彩云便交贾环典当开发。果真的贾环亲自来谢袭人,交还当票。这总是黛玉在栊翠庵住的时候,彩云往来设法成此一件事情。袭人接了当票,原想叫蒋玉函去赎回,又为了宝玉刻刻闹她,一面又防黛玉看出心烦意乱,故将此事忘怀。直到蔡良家的换班上来,陡然间忆起此事,慌得手足无措,只得拉了蔡奶奶背地里悄悄告诉她说:“彩云姑娘是太太身边人,实在无可推却,权且应酬,我而今没有别法,只得求你老人家暂时包涵些儿。等我出去了,一定赶紧着先叫我们男的赎了出来,悄悄地送进来交代。我原也十分为难,你老人家不信,便问问彩云。”
  蔡良家的听了这番言语着实迟疑,一则也为的彩云是太太身边近身的人,二则平日也受过袭人夫妻的孝敬,便道:“蒋奶奶,你好没主意,你跨进这个门,眼睛还认不出这个主子是什么材料儿,她寻常时的恩典那么样宽,若有什么过犯落在她手里头,谁也架不住。你怎么担了别人木梢,闹出这个空儿。你就碍着脸回报不得,你怎么不推到我身上,等我出个头儿,这本帐难道是你一人管的,不许我出个主意?而今你便走了,弄到我身上,不要说拖下去,就是明早送来完全无迹。将来闹穿了,我也不得干净。告诉你,咱们姓蔡的是一个干净人呢,不替人拉扯什么,谁怕谁呢。你而今已经闹了这个,要说我就叫出来,平日的情分何在;要说替你担着,我也算不上来,又拉什么太太身边的人在里头,总也到不得我们姑娘耳朵里。而今便怎么样,只等你明早罢了。”
  袭人脸上被她说得红一回白一回,只得再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