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。贾政大喜,立即依允。一则得了快婿,二则亲上加亲,不怕黛玉的亲事不成。哪知良玉心里早定定地要把黛玉许字姜景星了。
  这里贾政为着喜鸾的亲事,见系南安郡王玉成,没有人配得这个大媒,也就请出北靖王来。到了吉期,都不敢惊动王爷,只王爷门下的头等官儿代王爷送帖行礼。这里贾政公服迎于大门之外,只请贾赦做陪。那林良玉也自己做东,就请姜景星陪宴。说不尽的彩舞笙歌,山珍海错。黛玉也喜欢得紧,却暗暗里触起亡过的父母不能看见。喜极了,倒反掉下些眼泪儿。
  从此以后喜鸾就不到黛玉处来,连喜凤也来得稀了。只有宝玉还出了神似的,早早晚晚去望什么竹枝儿,连影响也没有。晴雯自从心里头怪着黛玉,也不把麝月的暗号放在心上。就真个没有人的时候也不去插什么竹枝儿。连黛玉叫着也只懒懒地爱动不动。黛玉心里明白,只管暗笑。
  此时宝玉总觉得无精打彩的,也没有什么消遣,只好遇空去会会林姜二人,倒也谈天说地论古道今,以至诗词歌赋,件件都讲。这贾政虽则心里头厌恶着姓姜的,也闻得公卿大老俱夸他的才学,实是第一个不凡之才。不说金马玉堂中人,就便进了翰林衙门也是数一数二的,倒把贾政暗暗里折服倒了,也只得去回望他。
  这姜解元偏偏地执子侄之礼甚恭,贾政很过不去,心里想道:“这么一个人才,普天下选他不出,又是个未定亲事的。兄妹份上求也要求他,怎怪得良玉愿意。宝玉到底比得他什么来?只是外甥女果然配了他,宝玉这个孽障便怎么样!”以此也乐得宝玉去亲近他,长些学问也好。因此宝玉不往园里来,便往那里去,同姜景星好得很,做了八拜至交,真个无言不尽的。
  这姜景星也一心注定了林黛玉,要想问问宝玉,苦无其便。不期这日说起:“良玉已出去许久,怎么还不回来,不要反往我们潇湘馆去了?”姜景星装做不知道的说道:“他一个人往那里去做什么?莫不是约什么朋友在那里,再则府上那馆里现在住着什么人?”
  宝玉听了,心头一撞,面上一红,很怪他不该问,却又不好不告诉他,只得说道:“这就是舍表妹住在那里。”景星就问道:“这么说起来,不是我们这一个义姊么?”
  宝玉心里更不受用起来:“怎么我的林妹妹,他又无缘无故横进来叫她姊姊。”益发不能驳回,便勉强地道:“是了,正是舍表妹了。”
  这景星得了一个话头,又问进来道:“兄弟只听得良大哥说,我们这位姊姊聪明绝世,书无不读,胸中笔下赛过从古才人,还有绝大的经纬才情,赛过计倪内经、陈平六出。可见天地间灵秀之气钟于女子,我辈还算得什么。二哥处想有令表妹的笔墨,可否把一两件给兄弟瞻仰瞻仰?”
  这宝玉听见了,越发地恼起来,想道:“他称个姊姊已过分了,还可恶得很,竟称‘我们姊姊’,实在的可恶极了。”只得说道:“我们这个舍表妹虽则长于笔墨,但从不许人携出只字。若外面有人提起她的名儿,她就要恼的。”景星便自己知道造次了。又想是果真黛玉性情如此,也不疑心宝玉另有一番醋意在里头,就说道:“原来这样。”宝玉就很不快活,别了回来,招雪芹闲话去了。
  一连几日通不过去,也就恹恹闷闷地害起病来。大夫也尽着瞧,说是肝界上很不舒服,心气也短。慌得贾政、王夫人心里头十分烦闷,明知他不能进场去了,只得叫宝钗慢慢地哄着他。只叫兰哥儿跟了景星、良玉结实用功,打点进场去。
  一日,黛玉正与惜春谈道,听说良玉过来,惜春连忙回避了。
  良玉坐下来说了些家务话,随后又将喜鸾的下聘、过门日期相商;又托她将应办的事逐一逐二地分配起来,又说南边还有一起的斯文朋友着实相好,随后也都要到了。一个白鲁善于书法,又有万有容、章禹门精于山水花卉,还有言泗水、张昆生、杭三泉、杭四泉长于词曲音律,一齐送安家的,这班朋友到来怎样的分院安顿。又道:“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,要烦妹妹。”说罢便在靴桶里抽出一个小小梅红封儿,封儿内再抽出一个摺帖儿来,未知摺帖上写些什么,烦黛玉怎么样的办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第九回 瑶池宴月舞彩称觞 甲第连云泥金报捷
  话说林良玉往潇湘馆去看林黛玉,说了些家务诸事,就拿一个摺帖儿出来送与黛玉,说道:“这是咱们家新宅里的图儿,各处也都没有上个匾额对联,要替妹妹打算。”
  黛玉笑道:“哥哥又来了,这些事是你们的本领。女孩儿家如何懂得,哥哥也不要笑话我了。”
  良玉笑道:“好妹妹,你也不要谦,不要刁难。我听见宝兄弟说,连这大观园许多匾对也有一半是你定的。这自己家里的你倒要推起来,终不然你为兄的擅长了这个还拉你么?”
  黛玉道:“既这么着,咱们大家商量着也好,到底过去看了一遍才好定见。”
  良玉道:“我早就说过,要你过去走走,你只懒懒的。前日正月廿八亥时交惊蛰的那晚,有个朋友住在那里,也说人家的匾通去掉了,光光的不成个模样儿。你看明日二月初一甲寅,日子很好不过的,咱们就过去。你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