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意,并席间问他的诗文,及问贾政的家计,又叫宝玉致意贾政。贾政听了着实感激,便吩咐他早早地歇了,明日一早便去谢酒。又到王夫人房中说了一遍,也将戏文讲了一回。回到房中看见宝钗,忍不住又将遇见蒋玉函一节告诉宝钗,顺便就恨起袭人来。
  只因黛玉、晴雯受了她无穷毒害,越说越恨着她。也问问黛玉的光景,宝钗也淡淡地将将就就哄了他几句。正在夫妻说话,王夫人着玉钏儿请宝钗去商议请勋戚内眷的宴席。宝钗就去了。
  只见麝月笑吟吟地走来扯扯宝玉,举起右手来道:“我这个袖子里空了呢。”宝玉知道晴雯有了回话,急急地拉住问她。未知麝月说出什么话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第七回 戏金鱼素面起红云 脱宝麝丹心盟绿水
  话说宝玉听见麝月说已将红绫袄襟子递给晴雯,知道晴雯有了回话,便急急地拉住麝月问她。麝月就说道:“二爷也不要慌,我而今逐节地告诉你。我今日去瞧晴雯,倒也没有到潇湘馆去,我才走到栊翠庵,就远远地望见她拿着几枝红梅出来。想是林姑娘叫她去问四姑娘要的,我就招招手拉了她到咱们的怡红院里去逛逛,各处也走走。她也各处看看,着实地伤。我就道:‘你要伤这个屋里,你也念这屋里的主儿。’晴雯原也直爽,就说道:‘我自从老太太那边过来,宝二爷原也没有薄待了我,咱们原也好。但是从前这个屋子里除了宝二爷,也还替另有个把主儿,她不容咱们便撵了。撵了有何妨,只是为什么上撵的,上头也不容辩一句的,便是我真个狐狸似的、妖精似的,也没有走了别路儿。而今想起从前来,好不恨呢!’我便说:‘你该乐呢,还恨什么,不要说别人的收场结果,现世现报了落在你眼睛里。而今太太那么着疼你,你也傲够了,洗清了。还有宝二爷无夜无明为了你害得那么着。’她说这里前日碰着了你。怎样你一句话儿也没有?”
  宝玉便道:“她怎么说呢?”
  麝月道:“她说:‘我原要同二爷讲句话,听见你们招着他,我就走了。’我就将袄襟子拿出来递给她瞧。我就说:‘苦恼呢,罪过呢,你自己且瞧瞧。’她瞧见了也吓了一跳,眼泪也来了,便道:‘我的小祖宗,这是何苦呢!’她就收进袖子里去,我也将指甲的话告诉她。她点着头哭得泪人儿似的,通说不出话来。我就说:‘二爷还有要紧话呢,二爷说你们两个原也好,原也拆不开。还有林姑娘呢。”宝玉听了急忙点着脚道:“好姐姐,是的是的。”
  麝月接下说道:“林姑娘和二爷的情分,你我都知道。怎么听得人说起林姑娘而今倒反变了心呢?就算林姑娘真个变了心,现在拿你这么好,你怎么不替二爷剖剖呢?论起他们后面的那些事情,你原也没有看见。这紫鹃就不是人么,那一桩她没瞧着?”宝玉点头道:“很是。”
  麝月又说道:“她若肯拿个天理,凭个良心,就该替咱们二爷剖剖了。她真果肯讲讲,你怎么不死劝呢。”宝玉道:“是极的了。她怎么说?”
  麝月道:“我的话也说完了,她就叹上气来道:‘说起来呢话也长。这林姑娘呢,原也不是低三下四的性格。况且从前害她的人也不少,也有怕她夺了一席的,也有怕她压了一头的,生生地坑她,临了又叫她顶上个名儿。这么厉害着,她便有几条命也没了。她而今好不看得破呢,一心一意地在家出家,连她自己的哥哥也不顾了。只怕她这个人儿自己拿定了主意别人的话全不中用。便是她的姑太爷、姑太太也活转来,还不知怎么样的。你道我的话还少么?就是紫鹃也怪可怜儿,这么替二爷说,那么替二爷辩,就算二爷当着林姑娘说,也还不能这样呢!还剩下什么话来?无奈她的主意定了,毫不相干。近来还更可笑,一说起来,她倒也不怪,不过走开了,连西风也没有过耳的份儿。’”宝玉就呆了。
  麝月道:“‘我说虽则这样,难道你不拿个主意?’她说:‘还有咱们家四姑娘,朝朝夜夜地一路儿说话行事,无不过讲什么修仙,出了神似的。我也想想主意,只有一个法儿。’”宝玉即便忙问道:“怎么样?”麝月道:“她说:‘他们两个原也从小儿就好,而今虽则生分,到底人有个见面的情儿,虽则老爷说避着些,咱们府里头瞒着老爷的原多。太太原肯遮盖的。怎么样叫他们两个见一见,当着面讲一句,就算林姑娘恼起来也还有我同紫鹃在那里,怕什么。不过告诉二爷,别拉拉扯扯的。再则那里人也多,而今倒比上了老太太的房里。还不时有林家的人来回话。我如今给个信儿,你就告诉二爷说,倒要青天白日,只看潇湘馆门口插根竹叶儿,他就尽着碰进来。我这里林姑娘等着的插瓶梅,也不要耽搁了。’我们就走出来,她还转头将栏杆外竹林子指一指,我就点头回来了。”
  宝玉听了,喜欢得手舞足蹈起来,连忙地慰劳称谢了,即便叫她去刻刻地探望。一面自己巴巴地盼着,又着实地埋怨惜春起来。
  却说林黛玉又接了哥哥林良玉路上的家书,知他同了同年姜景星同行。姜君在路抱病,良玉与他十分相好,不忍分路,故此逗留。现在都中一切事情虽有王元总管,亦且忠直,但则年纪上了,千叮万嘱地托黛玉拿主。黛玉也就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