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使贺云龙在船看守。杨幺同众弟兄登岸,从泰州抄出广陵。
  这广陵虽未经残破,却昼夜防备金兵到来。城中兵将离城五里立寨,守护城池;府官县尉俱在城中料理,严禁居民;各门上俱是辰开午闭,查察出入,恐有北来细作入城,这日忽有警报报来,说是金兵骤至,一时大惊。城中便是守城,城外兵将尽皆准备迎敌。不一时,尘土障天,众兵将俱远远望去,尽皆猜疑不定。有的说是金兵,有的说是官军,有的说是盗贼,一时议论纷纷,各无主见。你道为甚缘故?原来是:
  似官军而装束不同,似金兵而无雉尾。兵势汹汹,不分队伍;军威赫赫,绝少尊卑。面貌凶恶,不见回回高鼻;身体乾净,全无鲁鲁腥膻。众手下,俱用的是颜色阔布盘头;各头领,纯穿的是绯红软甲遮身。两脚奔腾骞马,一团勇力过牛。闹攘攘齐来,乱纷纷都到。不疑是南地苗蛮,也知是山林贼众。
  宋军主将罗英,偏将侯朝看明,忙传军令:“ 乘其远来攻击,不容贼人安营。” 一时发炮擂鼓,罗英、侯朝两骑马在前,带领兵众冲杀过来。杨幺等遂一字儿摆列,袁武、何能自去布立营寨。杨幺挺枪上前,敌住二人道:“我乃没庭湖杨幺。今日领众到此,并非劫掠伤残人众,只擒城内仇人董敬泉,与众兄弟报复前仇。二位将军若肯原情缚出,即便倒戈自回。如或执迷,恐破城池,难分玉石。” 罗英、侯朝听了大怒,喝骂道;“原来便是你闹东京!向日到处缉拿,却被你潜形漏网;又因强金入内,二帝蒙尘,诸将士各去勤王,无暇剿灭。稍得粗安,便来大索。怎敢大胆无故到此?是速其死也!及早自缚,免污我手!” 杨幺正要开言,马霳早已暴跳如雷,大叫:“哥哥休与撮鸟斗口,老马砍剁恁不识好的呆鸟!”便抡着两板刀,砍滚到二人马前。罗英连忙敌住。侯朝抵敌杨幺,宋兵将各寻对厮杀。果是一场好杀。怎见得?但见:
  宋军呐喊,杨卒摇旗。马上将军,留心擒贼要成功;地下头目,用力砍翻得仇报。刀枪闪动烂如银,剑戟挥来浑似雪。叱咤与霹雳同声,格斗如群虎争食。少年健将,眼明手快得便宜;衰老惰兵,骨突糊涂终费力。这番广陵战斗,不知谁胜谁赢。
  两边各仗平生本事,罗英、侯朝与杨幺、马霳各杀到一百馀合,胜负难分,其馀宋军将士俱各苦持,杀到后来,渐渐遭伤。因是主将令严,只不敢逃奔。又杀了多时,见天色渐晚,各鸣金罢战。
  罗英、侯朝计点军士,伤折甚多,不胜恼恨,同入帐中商议道:“人说杨幺勇猛,今日接战方知。不可力斗,明日当用计擒之。” 二人商议了半晌,罗英道:“ 我明日见阵,只单激杨幺出来,诈败佯输,诱他追赶。你今夜五更可引千馀人,向东南赤石峡中埋伏。你便截出,我即回马夹攻。任他勇力,也难脱去。”二人商议定了,各自歇息。
  却说袁武忙将杨幺并弟兄接入寨内,因说道:“我今孤军离舟,深入内地,利在急取。若与人争胜负,必要迟延。倘若四处有援兵来救广陵,急切便难下手。为今之计,入城方为上策。”杨幺问道:“入城固好,计将安出?” 袁武遂使人到远村中拘了两个土民来,问道:“ 我今统领义师到此,只擒城内仇家,并不骚扰百姓,尔等不须惊恐。今唤你来,是问你前面去路。若获了仇人,自有重赏。” 两个乡民先前十分害怕,今听了问路,方才放心。因问道:“不知列位好汉要问那里去路?”袁武道:“这广陵那一门是通水路?” 乡民道:“东北上有座水关,叫做天一门。有一条深河,直通入城内琼花观前。相传这河还是当初隋炀帝开掘,北接楚州,西通邵白,故此城内永不乾涸。” 杨幺问道:“ 你这广陵有两员将士屯扎在此,一个两颧高耸,面色红赤;一个眼中白多黑少,面色如蓝。你可晓得他二人叫甚名字?” 乡民道:“这个红赤脸的是北方人,武艺高强,性气刚暴,时常鞭扑士卒,人叫他是泼天火罗英。一向到处随征,今拨来镇守广陵,尚未两月。那个蓝色脸的,就是本处泰兴生长,姓侯名朝,是个盐灶户出身。因有膂力,用一把浑铁火叉。一日在河边洗澡,忽有一个癞头鼋见有人在水内,便张开血盆大的口,舞着四爪,掀波踏浪的赶来,要拖他去吃。他见了大怒,便提叉又跃入湖中,与这癞头鼋在水中一踊一跃,来来往往,竟如厮杀般赌斗。岸上的人俱各惊呆。他两个斗了半日,只见那癞头鼋渐渐的爪迟嘴慢。被他看得亲切,只一铁叉打去,正打在癞头鼋的头上。那癞头鼋一时负痛,沉落水底。逃去得无影无踪。他也上了岸来。众人喜他勇力,买酒请他。不期过不两日,忽又见河中水面上这癞头鼋探出。一时惊动多人,只向水中发喊,抛砖丢土,赶逐它去。有人去报知侯朝,侯朝即提叉跳入水去,与它厮斗。却见这癞头鼋不似前番雄赳,展脚昂头,只在水中垂首,上下颠簸。侯朝看明,方知已死。他便拖上岸来,砍剁分给众人去吃,便分给了八百馀斤。自此闻名,人就叫他是癞头鼋侯朝。前年方陵召募骁勇,他就将这杆浑铁火叉,重八十二斤,在演武场中抡动得惊天动地。官府就抬举他做了广陵防护使之职。如今他两人听见金兵不久要来攻夺广陵,他二人一力担当,便领兵在此安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