冲出来,倒在床脚边,”再也扶不起来,嘴里却含糊着道:“做甚么不扶我?你们怎这样不济,没喝就醉了!”左右提着脚道:“这从那里说起,敌人怕就在墙外哩。”正说着,那些兵士知道营官已醉,哪里还能问虚实,一个个将撵得起推得动的辎重抢了,合伙儿向北逃。末了,便是一扁板门,装着位醉将军,三四个亲兵扛着颠颠簸簸的随着众人去了。
虎臣看个明白,不觉唾了口唾沫道:“呸!早知这样,也不必放甚么火,只须抢进营,连排儿向颈上剁去,爽快多了!”说着便下了山坡。只见东南西北蹄声相应,那三十骑齐向自己来了,大家欢欢喜喜,便鹊巢鸠居的在固原兵营中宿了一夜,满想明天便依法炮制的跟将上去,扰他个后路不宁,好让蒙兵大获全胜,自己于中取利。
那知一连三日,固原兵动也不动,且增了许多兵在后边,轮昼夜巡逻着。虎臣知道老法不灵,要另想新法了,便与众人商议分队逾山出间,道:“预伏一地,待他过时,再扰他的后路。”大家答应了,分头散去。那知他们伏在山坳中,再也不见固原兵过来。直到第五日,才知道赤力克因内乱,已全师回蒙,固原兵亦罢兵南归。虎臣等听了这个消息,大惊道:“堡中正严兵以待,他们还去,必有所闻,势必移师围堡,借义军头颅,做他的俘虏哩。”便兼程驰归,却比固原兵先到了一天。
这晚把这些事说给子玉听了。子玉沉吟道:“不来最好。要是来时,我们只得联络各堡誓死固守哩。”一面便分头知会各堡,一面请虎臣先去安歇,预备明天打仗。自己却召齐壮勇,申明号令。从当晚起,便成了个守局。
当郝子玉坚壁自守之日,正吹儿夫妇怒马急驰之时。那天正是日中时分,看看要到堡前了,忽见马头过处,那些堡上隐隐都排列着旌旗,还有几处笳鼓相应,像正在成列出发的样子。吹儿回顾鸠儿道:“我们紧一步罢,怕便有敌人在前面呢。”鸠儿道:“人倒不怕,只这两匹马已走了一日夜,怕支持不住呢。”吹儿也不回话,只磕着鞍便走。迎头便来了十馀骑,打着回回堡旗号。吹儿问:“前边可就是回回堡,怎样了?”那骑兵道:“我们是奉郝将军命,往各堡传命的,才回去,见固原兵已将堡围住,杀不进去,所以退下来的呢。”吹儿也不再问,催着鸠儿,攒蹄前行。不一刻便听得杀声震地,蚁一般的清军,围攻着回回堡。堡上的石炮擂木,与堡前云梯上的兵士,正死命相扑着。吹儿向鸠儿道:“我们分两路杀进去罢。”鸠儿听说“杀”字,酥胸里登时装着十二分的快活,拔出腰中双剑,卷地价向西北角上杀了进去。吹儿见鸠儿这样,便也精神百倍,挺着腰刀从东北角上杀将进去。这时固原提督舒庆,正指挥着兵士力攻。
子玉、虎臣两人,各亲冒矢石,在城上拒守着。忽见固原兵后队波开浪裂,一骑马直闯进去,剑光挥霍,也辨不出衣甲面目。只见人头滚滚,都在那马的前后左右落下。固原兵才发得一声喊,早见阵脚上又进来一骑,一把军刀,尽斫入阵云深处。舒庆原不放在心上,吩咐要捉活的。那知一双虎夫妻,左冲右突,斩了无数千把总。踹进第二重围子,索性两马厮并着,向第三重围子踹来。舒庆几个心腹营官合伙上来,想挡他们一阵。那知不到几合,便落花流水的退了下来。舒庆可急了大喊一声,向背上拉开大红袱,探下抬枪,便描着鸠儿要放。
这时城上子玉虎臣看得亲切,见是一男一女,勇不可当,却只见他们龙拿虎跃般杀人,不知究竟是谁,吩咐着守城兵士道:“是救兵啊!固原兵阵脚动哩!快冲下堡去!”说时迟,那时快,只见鸠儿那匹马前蹄失,把鸠儿直掀地来。舒庆大笑一声,举斧便劈。鸠儿猝不及备,两只脚要离蹬已来不及。身子便往后倒,忙将剑尖向地上拚命一点,才没倒下去,只两脚要离蹬已来不及,身子便往后倒,忙将剑尖向地上拚命一点,才没倒下去,只两脚还在蹬中。舒庆的斧已在鸠儿喉际,吹儿急得出了神,抽出单刀,横身一跃,要来替鸠儿格这板爷时,忽听得大喊一声,一个人已倒在面前,不觉大吃一惊,登时眼前黑黑。原来子玉在城上见那女将忽然从马上掀将下来,原想向舒庆放箭,只碍着那女将挡在前边,怕伤了她,不敢放。一眨眼见那女将脚挂着蹬,身子直挫下去,舒庆的斧已堪堪劈下,急得也顾不得利害,猛可的一箭。这时吹儿正抽着单刀来救鸠儿,听得一人大喊,接着见一人倒将下来,想定是舒庆大喊一声,将鸠儿砍倒,难怪他几乎晕去。就这一转眼中,忽听得杀声大作,堡上的鼓号声从天半直落下来。
  真是:一天笳鼓落云际,战士军前生死身。
  第三十回 古凝神飞檄策各路 吉尔杭秉节视三边
  却说吹儿听得堡头军号,忽然自天而下,精神一振,眼前便见舒庆已横在地上。鸠儿跃上舒庆的坐骑,娇叱一声,迎头杀去。堡上军马,如潮水般拥下来,将固原兵杀得只恨爷娘多生了头,一齐抱头鼠窜而逃。
吹儿也来不及同堡上领兵的人招呼,一时吹儿夫妇同郝子玉、左虎臣四人,如四只猛虎,率领着一队熊罴,一直赶将下去。左近各堡,听得回回堡得胜,一齐驱兵来助战。这一场直把固原兵杀得落花流水,十停中死了七八停,立脚不住,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