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房,前来迎接。大家会在一处,小塘向九宫问道:“寓所有了没有?”九宫说:“已现成了。”不多时,一齐进了新找的房子。小塘改为儒家打扮,改姓为齐,称作三相公。四个门徒也都是俗家衣帽,更名改姓不在话下。
  到了次日,小塘向众道友言道:“今是三月二十七日东岳庙上大会,大家不免去走走,一来游玩,一来找个机会好去金殿面圣讨个封号。”众人听说俱各欢喜,将房门锁上各往东岳庙来,不多一时到了神路街的南头,只见一座松林里边搭着许多席棚,俱是酒馆,师徒几人走进一席棚去,就坐饮酒,这且不提。
  且说东岳庙的地方乃巡视东城的一位察院所管。这位爷姓包,名叫士廉,科甲出身,为人耿直,二月里方才到任,听说东岳庙烧香的尽多男女混杂,常有恶徒借端生事,遂带领人役亲往庙中观看,到了庙口恭过神像,在门前预备下的棚内坐下,看了多时并无生事为非之人,遂向衙役们说道:“闻听东岳庙是个是非地方,本院到此半月连个胡言乱语的也并没有,以此看来北京百姓还算良善。”有一个多嘴的书办言道:“北京百姓良善者固多,凶惡者亦复不少,今日老爷在此,谁敢出头呢。”察院闻听此言,猛然醒悟。遂吩咐人役站班,自己带了随身的家人回到署中,换了一身儒衣,同家人仍向庙来,主仆二人走到棚前,见那酒棚之中吃酒行令甚是热闹。这位爷心中想管闲事,遂进酒棚拣了一个干净桌儿坐下。仆人要来一壶暖酒,满斟一杯放在老爷面前。
  且说这座酒棚正是小塘师徒们在内吃酒的地方。包爷一行吃酒,抬头看见小塘,人品下俗,谈古论今,甚是有致。遂起了爱慕之心,起身走到近前,拱手言道:“亲翁请了。”济仙一见连忙站起身来往对面一看说:“尊官请了。”包爷笑道:“亲翁为何这等称呼呢?”济仙说:“在下从无客言,因见尊像非俗,所以这等称法,若不弃嫌,同坐奉敬三杯何如?”包爷说:“正要领教。”言罢归坐,包爷居中,济仙师徒下面相陪。
  正然饮酒谈论,只听的外面锣鼓喧天 甚是热闹。小塘说:“这必是赛会的来了,咱们酒已足兴,何不大家去瞧瞧呢。”包爷说:“如此甚妙。大家随喜随喜。”小塘叫承光算了酒帐,一齐出了酒棚。只见那赛会的一起一起果然齐整,打发过去。
  大家随后跟着又叙谈了一会,包爷才问济仙尊姓大名,济仙说:“在下姓齐草号三点。”也问包爷的名姓,包爷随口答道:“姓郑,名是秉义。”包爷又问苗庆等四人的名姓,四人也是随口答应,及至走到庙门前边,忽然来了一伙人把苗庆等挤散,只留下济仙和包爷二人挤进庙去,到了棚前,那些书办人们一齐说:“老爷来了。”包爷到此难以隐瞒,把济仙拉到棚內说:“齐先生 我与你从不识面。一见就知我是官长,真是奇人,劳为再陪本院后面巡察一番,千万不可泄漏。”言罢携手走到后边寝宫殿上,两个人站在此台之上四下观瞧,这才是有心观察民间事,无意撞出是非来。要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

第四十九回 孙疯子混闹神庙 徼承光护守节妇


  前回书说的是济仙和包爷在高台之上四下观望,且不必表。再说北京有一家功臣,几代世袭怀宁侯之职,姓孙名豹,好酒贪色,依仗着侯爵无所不至,人家给他起了个混名叫作孙疯子。齐化门外有他一坐花园,里边养着十八个小老婆,只因着东岳庙离花园不远,这一日他把大老婆也接了来观看热闹,自己却是坐上轿子,带领家将在庙中而来。到了庙内大殿之前下了轿子,也不烧香,也不拜神,摇摇摆摆一直走到寝宫之内,那一些烧香的男女见他进来,闹哄哄的往外乱跑,內中有个年轻的妇人,在忙乱里把绣鞋踩掉,下腰提鞋没走麻利,被怀宁侯一眼看见,甚是美貌,遂走近前去用扇子搧了两搧,那妇人往后倒退了几步,才待要骂,背后跟随的丫鬟说:“奶奶这是个醉汉,咱往前头去吧。”言罢就往前走,孙疯子一时高兴,说:“小厮们,这个美人正好做个十九房的姣姣,休要叫她走了。”众恶奴一闻此言,上前拥着两个妇女往前就走。高台子上包爷看的明白,说是:“反了,反了,清平世界哪有抢人的道理!”旁边一人言道:“相公你是疯了么,这是怀宁侯孙老爷,他若听见这话,其祸不小。”济仙遂乘势说道:“大人休要急躁,我看那妇人满面晦气,该有几日幽禁之灾,且是妇女们上庙,也是自招祸端。且跟到前面看他们如何行事,再作商议。”包爷依言,二人跟到前边,只见恶豪率领家人把两个妇女拥到西廊之下,正然痛哭。忽有一个小厮带着一乘小轿从外面跑进来,说:“春花休要啼哭,快着打发妍奶上轿走吧。”怀宁候的家人走上前去,一个嘴巴把那小厮打倒,说:“好一个野囚囊的,怎么叫我家的人上你的轿呢?”
  孙疯子也就指手画脚说:“好一个小狗养的,这是我府中走出来的侍妾,你怎么跑来叫上轿呢?小厮们与我打这狗养的。”恶奴们闻言,不容分说一齐乱打。包爷一见冲冲大怒,才要上前分解,被恶奴们挡住说:“书呆子,你吃了早酒了么,在此惹的什么灾星?各人干你的营生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