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就是此人,怨不的敢说大话。想罢,说:“济相公,贫僧闻名久矣,今日出门,为何这等行径?”小塘说:“不瞒长老,只因屡科不中,参破红尘,出家访道,云游天下。曾得异人传授,所以昨晚应许重修寺院,不知可有僻静去处没有?”如本说:“后边有个菜园却甚僻静,不知作何使用?”
  小塘说:“既然如此,你可备下高桌七张,黑碗五个,乌盆一个,香油半斤,黄纸一张,笔砚朱砂,俱各送在莱园。这几件东西就是与你修寺的本钱。”如本听说,心中纳闷说:这几件东西如何会作修寺的本钱?只管诸件给他,看他如何使用。
  遂叫小沙弥将破供桌找了七张,其余的东西俱找齐全,送至园内,把小塘领至园中。小塘看了一看,果然僻静,说:“长老,千万莫叫闲人进来,你师徒也不可私自来看。”言罢将如本师徒送出,翻身把门闭上,把七张供桌搭在一处,一切应用物件,摆设停当,到了黄昏之时,除去儒冠,打开头发,上在高桌之上,手托葫芦,将乌盆敲了三下,只见一股黑气冲将出来,鬼哭神嚎,一齐伸手,与小塘要命。小塘虽然害怕,仗着有吕祖的法术,把心秉了一秉,忙把咒语念将起来,五个鬼魂一闻法言,往后退了几步,还是哀鸣不止。小塘把乌盆揭起,露出灯光,往下一看,只见五个恶鬼像貌奇异,连忙画了一道灵符,就灯上烧了。只听得空中一声雷响,五鬼一齐跪倒,说:“法师息怒,我等愿归正教。”小塘说:“既然如此,领我的符水。”五鬼领命,各自近前端了一碗水去,饮在腹内,小塘说:“听我吩咐,尔等为金木水火土混元五鬼,可要逐处听令。”言罢复将五鬼收入葫芦,塞上塞子,收入怀内,迈步出园,进了草舍,一见如本说:“长老,明日要你出去募化,可不知城内谁是头家财主?”如本说:“本城有个赵绅宦,做过浙江布政使司,算得起头一家财主,但是此人毁谤僧道,不敬明王。”济小塘说:“长老放心,管叫他做个缘簿领袖。”言罢,复到菜园,从怀内取出葫芦,扳开塞儿,叫出鬼头贺龙,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,鬼头领命而去。小塘出园来见如本。说:“长者,你拿着缘簿到赵绅宦门首如此如此,管叫他自上缘簿。”如本应从不定。
  且说鬼头贺龙一阵阴风到了赵绅宦家,这绅宦名叫赵完璧,正在书房闲坐、只听着帘子乱响,连问几声,无人答应。绅宦说:“好奴才,难道哑了不成?”混元鬼听说,叭的一声将帘子揪落,现了原形。绅宦一见,大喊了一声,忙从壁上取弓搭箭当弦,照着混元鬼连射了三箭,这混元鬼一溜火光冲出房去,忽有一个使女慌张跑来说:“老爷可不好了,老太太在佛堂烧香,忽然咽喉中箭,绝气而亡。”绅宦听说真魂皆冒,跑到佛堂一看,果然是他母亲。正在惊慌悲痛之际,又有一个丫环跑来说:“不好,太太正和公子在楼上玩耍,忽从窗外射进两只箭去,把娘儿两个全射死了。”绅宦听说,急急跑到楼上,定睛一看,果是他妻子身亡,一声还未曾哭完,看门的又报道:“启察老爷,祸从天降,二奶奶光着身子吊死在门前槐树之上。”绅宦听说,咕咚咚又往外跑,跑到外边抬头一看,只见他那二夫人吊在树上,如是一只白羊一般。绅宦一见又痛又烧,只急的他暴跳如雷。正当绅宦忙乱,忽听的木鱼响亮,那僧人高声念道:
  舍了罢,大造化,舍不的,没造化;恩爱牵联体悬挂,母死妻没子又亡,心爱美妾高高挂。
  休要哭,别害怕,劝君如今舍了罢。若肯把我缘簿开,管叫你骨肉团圓都说话。
  赵绅宦听罢抬头一看,认的是三教寺内和尚。不由的心中大怒,说:“好秃奴才,我家遭此大祸,他还在此狂叫,明是打趣老爷。人役们还不与我打开!”如本听见这话,高声言道:“绅宦爷你家现有此祸,还不回头向善,若肯与我做个开簿的领袖,管叫你死的活了,哭的笑了。”赵绅宦听了这话那里肯信,只是喝着家丁快打。有一个家人言道:“老爷息怒,这和尚既说大话,定然有些来历,何不与他开了缘簿叫他救活咱的死人!”赵绅宦想了一想,无计奈何,说:“和尚,你若果有本领救活我一家四口,我就与你做个开缘簿的领袖。”
  如本说:“绅宦你若开了缘簿,保证就活。”绅宦说:“可开多少银子?”如本说:“只得一千。”绅宦说:“也罢,我就开上一千,你若没有本领,那时再讲。”言罢拿过缘簿,亲自写上赵完璧施银一千两,如本见赵绅宦开了缘簿,他遂暗念灵文,死尸皆都还原。赵绅宦写完缘簿抬头一看,吃一大惊。欲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

第六回 混元鬼赵府作祟 开缘簿死者复生


  赵绅宦抬头一看,见那树上吊的原是一个看家的白狗。正在疑惑之际,忽见老夫人与妻子齐都出来,吓的个绅宦战战惊惊往后倒退,口中只说:“有鬼。”老夫人娘儿四个听见这话,一齐发怔,并不知因何这样。如本在旁哈哈大笑说:“绅宦,这是你的老母、妻子,全都活了,不必多疑,进去看看便知明白。”绅宦听说跑到佛堂看了看,笤帚钉着一只大箭,又到楼上一看,原来是两个棒槌俱中雕翎。绅宦看罢才知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