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的朕兆,我既然做了个女子,自然先应在自己服装上竭力挽救起来。听了他这段盲论,不要被他气死么。”费太太道:“梅太太这人,原有点子呆气的,不去理他也好。”说着,忽见报说,单太小姐、单太爷上楼来了。周小燕忙着出迎,一会子同着一男一女进来。那男女二人,年纪都只十六七岁,面庞儿却长的一模一样,知道是同胞姊弟。费太太心里诧怪道:“通只十六七岁年纪,怎么都称他做太小姐、太老爷?”暗问马小姐,马小姐咬着费太太耳朵一五一十说了个详细。

原来这单太小姐、单太老爷,就是自称纱厂总办单品纯的姑母、叔父。品纯老子已经去世多年,他的祖太爷却还在。这单老头儿已有八十多岁年纪,据他自己说,精神还很健旺。然而朋友同他讲讲话,常见他当众就要打盹。那精神也就可想而知了。这老头儿年纪虽老,骚兴偏偏不老,房里头还藏着两位年轻姨太太,都是花朵儿一般的人。人家便都说他老寿星向阎王老子讨点心吃,他却依旧得意非常。到那年,两个姨太不知不觉都怀了孕,十月满足,居然生下两个孩子来。一女一男,女的早生一个月,男的迟生一个月,就是这太小姐、太老爷。单老头儿高兴的了不得,一般也开贺请酒,热闹了好几天。女的题名凤鸣,男的题名龙吟。只那班亲戚朋友,不知为甚缘故,背地里就要造出许多不好听的话来。什么龙风,两孩子照名分是较品纯长一辈,照实际却反小一辈,好似品纯与乃祖的姨太太有甚不干不净似的。品纯却也不能远嫌避疑。等到两位祖姨太太,比待乃祖还要周致伏贴。就这小姑母、小叔父,说也奇怪,竟与乃侄品纯长的一模一样。这也是授人话柄的一道。当下马小姐就把众人怀疑的根由告诉费太太。费太太闻言恍然。单凤鸣、单龙吟与费太太第一遭儿碰面,不免应酬几句世故话儿。周太太就问:“你们姊弟两个,为甚好多天不到我这里来。”单凤鸣道:“我们龙弟,这几天里头,几乎上人家一个大当。”周太太道:“龙太老爷恁地乖觉一个人,怎么也会上起人家大当。”凤鸣道:“原说几乎上当,上是总算没有上着。”周太太道:“可否讲给我们听听?”单龙吟道:“讲起来怪没意思的,不讲也罢。”周太太道:“碍甚么,你也豆茅菜碰着屋榴,老嫩了。这里都是自己人。”龙吟见这么说了,才道:“我讲便讲,你们可不能笑话我。我那天儿同着一个朋友,到戏馆里去看戏。这日乃是礼拜六,戏馆里轧得个结结实实,上上下下没个空隙。我们幸亏到得早,还坐着第三间包厢。后来有个洋行朋友到得晚了,只好挨在我们后埭上。”才说到这里,忽听有人喊道:“可有人要叉麻雀?”不知喊者是谁?且听下回分解。


第二十八回 留学生甘充十尾龟 小大姐揭破销金窟

话说费太太仰着头,正欲听单龙吟讲说新闻,忽听有人喊叉麻雀,回头瞧时,不是别个,正是周凤姑。马小姐道:“人家正要听讲新闻,你又要来扰了。邀了客人来,躲在里头,不晓得出来陪陪,亏你还好意思见我们。”周凤姑道:“谁在讲新闻,我也要来听听。”说着,一眼瞧见龙凤两人,诧道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龙弟凤妹,你们两位贵客倒还会踏到贱地来。”回问周太太道:“嫂子,今天不是西南风么。”周太太道:“不要说了,我们正要听龙弟讲说新闻呢。”凤姑才不言语。周太太催道:“龙弟快点子讲罢。”单龙吟道:“我和朋友两个,正在讲戏,那洋行朋友也来搭嘴。我们吃香烟,没有带得火柴,问他借时,他马上把火柴送过来。后来缠缠缠熟了,我偶然谈起上海地方没有好玩所在。这洋行朋友就说‘我有一处地方,倒颇有点子景致。二位如果不弃,明日横竖礼拜,我就陪奉二位同去走走。’我听了就大喜,问这洋行朋友姓名,才知他姓郜。这郜老友,人也好玩的很,拿出一小包西洋鼻烟来送给我。我见小小一纸包,解开来通只一分不到的鼻烟,问他有何用处。郜老友道:‘这个鼻烟真是第一样好玩东西。’问他怎样玩法,他向左右两边一瞧,见近几间包厢里都是女客,排得个密密层层,他就道:‘你不要问,且把一包解开来。’我听了他,把纸包解了开来,问他怎样?他道:‘你用口轻轻的吹着,吹上三吹,包你就见颜色。’我当时真莫名其妙,听他的话,轻轻吹去。才吹得两吹,顿觉一股异样的气味,从鼻子管里直钻进来,再也忍耐不住,接二连三打那喷嚏。霎时间本间里的人,个个都打喷嚏,左右两边包厢里的女客,哈欠哈欠,喷嚏之声,宛如落花流水,足打了五分钟工夫方才定当。我就问他这鼻烟那里来的,可有地方买处?玩倒果然好玩。郜老友道:‘买可真没处买,我这几包是行里外国人带来的样子。’我听了只得罢休。到明朝是礼拜,约着二点钟惠芳楼喝茶聚会,同到那有景致地方去。一到两点钟,我就坐车子到四马路惠芳茶楼。姓郜的还没有来。我这朋友倒先来了。闲谈一回,姓郜的也到。他一见面就说:有劳久候,刚巧有点子事情绊住了身子,不克早来,对不起对不起。’我就向他道:‘等候一会子倒也不要紧,你说的好玩所在在那里,可就同我们去走走。’姓郜的连说可以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