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这都是十四一天的事。到了十五,赶到巡捕房,才晓得被骗的不止我一个,有家珠宝行也受着他的骗,也到捕房里来报告。巡捕头把他两位连襟审问一过,也并没什么着实消息。不过晓得他亲戚朋友,都在无锡一带。此番逃走,或者就在这一方地也未可知。又查问他的老婆,据小大姐说,云生老婆逃在吴松镇左近。巡捕房得着此信,立派中西包探到吴松去查,查了两天,依旧没有查着。珠宝行里那个失主,和我商量,想起了沪宁铁路火车一站一站赶上去,到一站查一站,直查到南京,总等查着了为止。我说查到南京依旧查不着,白贴掉盘川,岂不是雪上加霜。我们商议未定,云生的老婆捉着了。”马太太道:“怎样捉着的?”曹小姐道;“自己投到案的。”马太太道:“怎么自己倒肯投案?”曹小姐道:“他们租界章程,实是熟悉不过。初时本想躲的,后来见这里查得严紧,不过晓得躲是躲不过了,倘不投案,查着了反为不美。所以他直到二十一日才投案。先投新衙门,后投巡捕房。投过案就叫人保出,再到失主跟前来磕头求情,连哭带诉的说,我是个女人家,一点子事情不懂,穷祸是男人闯的,现在我自己投案,一叠当票,还有几粒精圆珠子,几两银子,几块洋钱,连自己的一副钏臂,一并呈了案。家里所有的木器家生,也由巡捕房派人车了去,现在只剩个身子,失主要怎样办,也只好听凭处置。这是男人害我的,决不敢怨恨失主一言半语,倘能高抬贵手,放过我这苦人,那都是失主的莫大鸿恩,我一辈子也感激不尽。说了又哭,哭了又说。哭一个不停,说一个不罢。太太,这婆娘真做得出,那副惨苦情形,就使铁石人见了也要心伤泪落。我们心里一软,事情岂不就要松下来么。他这苦肉计,你想好不好。新衙门审过一堂,这婆娘供出丈夫曹云生,因为上海亏空了一千五百块钱,过不过日子,到广东去调银子。调着了银子,晚到年底总要回来的。他有位表兄在广东藩台衙门充当师爷,红得要不的,所以赶去同他想法子。当下巡捕房就叫我们打电报广东去查问,我们连打了三个电报。一个打给轮船买办。一个打给一个珠宝客人,这珠宝客人也是广东去的,托他在船里头查查。一个打给广东巡警局。隔了一日接着回电,珠宝客人说曹云生在船里曾经碰过面,不知他闯下此祸。接着来电,马上派人查看,已经不见。最奇怪者,每到大码头上,并不曾见他上岸。买办回电只查无下落四个子。巡警局说职小权微,不能管理。我们只得再打一个电报给广东巡警道。打了去并不曾有过回电,前天昨天我跟着他们查典当,连查两天才查着了一半,都在大马路裕祥当里头。现新衙门已出了关提文书,马上派包打听到广东去捉人。只是广东去一趟,盘川倒也不小,一去一来至少总要三百元左右,这三百块钱包打听先要我们拿出来。我想人如果捉着了呢,不要说三百块,就再多点子也没甚不合算,只怕白走一趟,失掉东西不算外,再加上这三百块钱找头,岂不咎上加咎,所以我特到众失主处知照一声,从长计较,大家商量个对付之策。”马太太道:“竟有这样的事,我真一点子没有晓得。现在我还要到巡捕房去报案呢。曹小姐,这事亏了你,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子,等我报了案再同你商量。”一面问曹小姐“晚饭用过没有,倘然没有,就在这里便饭罢。你我同难相恤,用不着什么客气。”曹小姐回说,偏过了,不用费事。马太太回叫小妹姐“瞧瞧老爷回来没有,回来了,快请他来,说我有话同他讲。”小妹姐答应而去。一时回说老爷来了,静斋走进,见了曹小姐,不认识,怔怔的礁。马太太忙着介绍,随把此事说了一遍。静斋道:“这就叫上海的侦探。骗子逃了广东去,侦探却还在上海闹。等他闹定当,骗子早不知逃向那里去了。”马太太道:“我还有话同你讲,不要仅着空论了。”欲知马太太说出甚么来?且听下回分解。


第二十五回 报恶声虔婆拒敲 添棉袄嫖客多情

话说马静斋听了太太的话,随问:“你有甚么话?”马太太道:“我也有一票珠子被这厮骗了去,价值三千多块钱。珠子的粒数分数额色样子开在个小折子上,开写得明明白白,你快替我巡捕房里去报一声,附在他们案上并追,快躁快躁,要紧要紧。”静斋道:“你怎么就这么着胡行,也不知照我一声儿。”马太太道:“这东西又不是你兑给我的,是我自己身子去换来,本领去赚来,干你甚事,又要来知照你。就是你兑给我的,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,你也不能来管我。”马静斋道:“算了算了,我刚说得一句,你就滥滥泛泛,说了一大篇。”马太太道:“这是你自己招惹我的,快去快去,不要多说了。”静斋答应,马太太道:“答应了为甚还不走。”静斋道:“你瞧现在是什么时光了,巡捕房里办公事是有一定时刻的,现在赶去也是白走一趟,还是明天去了罢。”马太太道:“我不管,你给我今晚去一趟,不去我就要不成功。”静斋无奈,只得坐着车子去了。这里马太太向曹小姐道:“云生的丈母戚三姐,手里足有三四万银子,他是个保人,这笔盘川理应叫他填出来。捉着了曹云生,我们大家摊还给他,你道通不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