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相爷就不拦阻。米相入了后堂,与柳绪见礼坐下,内监献茶等。柳绪道:“晚生有何德能,敢劳老太师深夜降临?”米相爷把眉一皱,说道:“老夫尚未来贺驸马,因有边报到了,故此来迟。且有一件机密大事来报驸马,驸马可令内监到前面去,老夫好说的。”柳绪便吩咐内监暂退,米相爷离坐,把门掩避,在袖中取出假边报递与柳绪道:“驸马看此便知。”柳绪展开一看,却是报闻常洪柳滂顺了海寇,吓得柳绪魂飞魄散,双膝跪下说道:“求米相开一线之恩,救晚生一命。”米相扶起说道:“你父与老夫不薄,我恐明日圣上震怒,不便解救,故此黑夜前来。为今之计,救你逃难之人,只是但可惜米府之名。”柳绪道:“如今父为反逆,还说什么彩球,不知何计可逃?”米相爷道:“那前后门是走不得的,恐太监们阻拦,必须要钻墙而逃,外面已安排了梯子,并快马一匹,等候你,你可出南门并无阻挡逃走。白银一百两与你带为路费。”柳绪接过银子,感谢不尽,米相爷同到后墙下面,并无接脚之物,来到假山上面,见杨柳覆墙头,柳绪一看,果然一张梯子,竟爬下去,那家丁低声说道:“相公来了,驸马在此。”柳绪忙跨上马,家丁又指他向南门去路,急急而逃。家丁见他去了,才把史通从梯上送进府去,自搬梯子回去了。米相爷见史通来,方开了中门,假作宾主之状,假驸马送出相爷去了。太监们一时那里辨得出真假来,刘栋又忙催家丁,赶出城去杀那柳绪。未知后来吉凶如何?且看下回即知分解。



第四十一回 常让怒怪假柳绪


  且说柳绪的书童,当时吓得飞奔回来,进书院见了常让叫道:“常相公,我家相公惹下祸来了。”常让听说,吃了一惊,问道:“有何大祸,你快说来。”书童道:“我家相公同小人站在场内看,那公主抛彩球,只见那彩球东荡西飘猛然落下,打着我家相公缠在身上,又有些人奔来抢球,被太监们拿黄棍打散了,便将我家相公抬起来,不知往那里去了。故此小人急急跑回来报知相公,望相公相救我家相公。”常让听得此言,便朝天作了三个揖,说道:“谢天谢地,今日柳贤弟登仙了。”又对书童道:“你家相公如今是椒房贵戚,乃皇上的交湄,你不必着惊。”又叫家人再到午门访信,家人去访将晚回说道:“果然柳相公得了彩球,进朝见驾,细考奇才,又到后宫见太后与娘娘,才送进驸马府去了。”常让听了十分欢喜,望晚畅饮一回。料理次日恭喜。
  再说柳绪骑了快马,跑出南门行有二十余里,此时约有二更天气,忽见树林内跑出一个人来,手执钢刀直奔将来大叫道:“留下买路钱来。”柳绪乃书生,不会骑得惯马,听得强盗赶来,他心慌手软,跌于马下。那人走到身边将他腰内银子搜去,又把他衣服马匹劫去,幸喜不曾伤他之命,骑了马飞奔大路去了。半晌柳绪爬出四处一看,惟有满目烟月,拍面秋风,只觉得凄凄惨惨,信步往小路逃灾。且说米相家了追来,分路找寻,有二十多里,忽见那大路上一人飞马而去。刘栋他叫家丁打马赶上团团围住那人,那人吓得心慌脚软,被米府家丁提过马来一刀砍了。却是腰间带刀,使人心疑,仔细一看不是柳绪,刘栋上前看了一看,向众人说道:“柳绪必是被这人劫短杀了,故此马匹衣服银子被这人所得。我们如今将马匹衣服带了回去请功,只说柳绪被我们杀了。”众人道:“妙极,妙极,我们今夜就在城外过一宿,明日进城回复相爷。”大家沿路寻店安息,不提。
  且说,常让次日起来,梳洗完毕,换了一身衣服,又带了家人到了驸马府,见那府门彩棚齐整,守门太监十数个在门首伺候。常让道:“人生在世,富贵难料。前日柳贤弟同我住在书院,今日做了驸马,便如此光华。”叫家丁对管门说道:“烦爷进去禀驸马爷一声,常让相公特来贺喜。”守门人问道:“可有帖子?”家丁道:“亲身而会,不曾带帖。”守门的不敢怠慢便去禀知驸马:“有一位常让相公来恭喜。”那史通知是常让吃了一惊,想道:这狗头从那里来的?若是会他岂不被他识破?
  便道:“你对那姓常的说,驸马爷有事不得工夫,你不过是内下走狗,不便相见,另日自有赏赐。”太监出来照着所言说与常让,常让听了此言,就气呆了,骂他一顿,又不在礼,只得忍着气在腑内。回到寓中,气冲冲的叫道:“柳家家人快去往驸马爷府中,对你相公说,我骂他负义小人,无情畜生。”家人答应即奔往驸马府中去了。
  且说史通生怕人来看出识破,即着家人对管门的太监说,驸马亲戚人等,概不许入内。那柳家家人来到府前道:“小人要见主人。”守门的回道:“今奉旨一切人等不许入府,待十五日完婚之后,方得进见。”家人没法,只得回家去了。这时马俊刚刚来到书院,对门上人说道:“你去报知常爷,说我马俊来看。”门上人进去禀知常让,常让正在恨柳绪之时,又见来了个盘儿便就灰心懒怠了。马俊走进叫道:“贤弟,俺来了。”
  常让流着眼泪慢慢答应道:“原来是马兄,小弟失迎了。”马俊见常让流泪,愁眉不展的模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