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学之人,原必经过这个阶段。如谓修道之人,可以如此不背修道的本理,甚至说,不如此便非修道人所宜,那就大误大谬了。总之,修道既成,道心纯一。俗魔外道,不能破坏,尽你心所欲为。出入进退,无不如志,也无不合度。儒家所谓'从心所欲不逾矩'者,其理可以路通也。若如你们现时情形,道心虽坚,而道体未固,道力更非常薄弱。自谓极有把握,却禁不起外魔的缠绕、勾引,一经牵动,全功尽弃。正该时时留心,刻刻在念,将你所谓强制之功,扩充起来。至于百事百心,归到唯一唯精,不用留心,不消顾念,而自无心念可言,方才可以悟于大道,方才是大道入门的第一步功夫。现在如你等程度,正在可进可退,能出能入的时候。纵不能完全绝凡念,屏俗虑,也断断不许和凡人一般时刻存着此种思想。最好要由强制而入于自然,能够先做到不动心的地步;即有杂念,也便视同浮云过眼,完全不为所拘束。如此久而久之,自然能达到唯一唯精的地步。我今让你回家一瞧,须知不是要你不弃俗虑,不损凡念,乃是命你精一其心,勿为物诱。以我之静,应人之动,以我之无,对人之有,以此心意,毋忘伦常。此乃纯和中之道。和你所说之理,似同而异,相去极微,是万万不可不认清楚的。"长房受教,又愧又感,自觉心地光明了许多。

当晚别了铁拐先生,自去找他的家人。走出观外,问了一声,知道自己的村庄并没遭兵火之灾,心中很是慰藉。于是紧紧趱行。到了自己村口,忽见一个女人,被几个无赖拉拉扯扯的,口中说出许多不干不净的话。那女子只是哭叫救命,还说:"我家中犯法,也须到官府去理论。不能受你们如此凌辱。"长房一听这说话的声音,好似自己的妻子。定睛一瞧,可不是,一点不错的,正是妻子白氏。刚见一个无赖,在妻子面上拧了一下,笑道:"你丈夫早已逃去,你家又犯了大罪。你要是在行的,快跟了我们去,包你有吃有穿,一辈子不受人家的亏。"白氏便破口大骂起来。无赖们也怒道:"我们先把她拉去,大家快活一宵,明天再送官去。"于是胡哨一声,拥着那白氏,如飞而去。长房一见这副情形,气得三尸神跳,七窍生烟,更不思索,拔步便追。未知能否追到,却看下回分解。


第53回

费长房因愤开杀戒二郎神下世儆凶横

却说费长房眼见自己妻子,被一班无赖如此挫辱,不觉愤火中焦烧,三尸神暴跳;又见无赖们将白氏拉了就走,白氏披散头发,跣着双足,衣服也给扯碎得不成模样。口中只高喊:"救命啊!强盗抢人哪!地方救命啊!"其声惨急,不忍入耳。费长房再也忍耐不得,看看白氏已被他们拖有百把步远近,施出他的缩地法儿,双足一蹬,早和他们相接。众人见眼前平空来了这么一个男子,不由大家称奇道怪,疑神疑鬼起来。费长房也不和他们多说,却忙着先问白氏娘子:"可还认得鄙人么?"白氏一见费长房道装打扮,神色反比昔时少壮。明明认得是自己的丈夫,但是心中有了这层疑点,兼之隔别多年,遍寻不着,久已传闻丈夫死在外乡。今见他突如其来,无意相遇,更觉天下无此巧事。再不然,或许是他客死他乡,鬼魂回来,知我有难,特地显形相救。所以先时并不见他躲在何处,转瞬之间,忽然立在面前。如此一想,便觉后者最为可靠。好在总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,便明知是鬼魂出现,却也不怕,便拉住费长房的道袍,号天啕地的痛哭起来,说道:"你是早已死了的人哪,如今怎得来此,敢是知你妻子有难,特来显灵相救么?"费长房只说了句:"不得胡说,怎见得我是鬼魂?"话未说完,那批人已经一拥而上,问道:"你到底是人是鬼,还是什么妖精?就算你是鬼,你妻子现犯了王法,我们正预备送去当官。你在阴界中,和我们阳间不通往来,劝你少管闲事为妙。要是不然,我们先将你捉送城隍庙去,交与城隍神爷,先办你一个妄认民妻的大罪。看你可能作个平安之鬼?"费长房本来怒极如雷,一听此言,更加恼恨之至,抽出佩剑,向说话的人喝道:"该死的贼子,青天白日,强劫有夫之妇,还敢把生人当作鬼魂,胡言乱讲。我就叫你看看鬼魂的手段。"举剑一挥,这人的脑袋,便轻轻掉下地来。惹得众无赖大呼道:"哪里来的野道士,杀了人啦!"一齐上前,来捉费长房。费长房把白氏一推,用缩地法,推出半里之外,自己却仗剑和众人搏战。这批东西,平日只会恃众横行,鱼肉乡里,哪里懂得拳剑功夫。况且又手无寸铁,十几双赤手和费长房对抗。费长房正在十分恼怒,哪里管得许多,举剑乱砍,一霎时,杀翻了六七人。余下五人,也都受伤逃走。费长房大笑道:"畜奴,早知如此不耐战,何苦作那些恶事。"追上前,喝一声止。五人十双脚,便如钉在地上一般,一动也不得动。费长房笑道:"你们这班光棍儿,留下性命,总是地方之害。不如多费我贫道一些气力,全都给我归阴,也好早早见到城隍神爷,叫他派人来捉我去办罪。"说时,又举起剑,顺次儿一个个横砍将去,接连杀了两个。那些人脚虽钉住,心中还是清楚的,口中也能说话,只得大声哀求:"上仙饶命,小人们再也不敢作恶了。"费长房笑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