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,大嫂还大嫂。你莫话我唔好,我唔借过你,重有得过你。”苦嫂拭泪曰:“我唔系话亚叔唔好,总之,怨自己家穷耳。”
  太无情义太无良,嫂侄艰难实惨伤。
  不念一毫孤苦事,只知自己顾私囊。
  一夕,由铺归家,回至村外社坛,坛上先有一人在坐,日近三更,松阴月影,凉气风生。其勉以行得仓忙,身中出汗,不免登坛息步,一爽襟怀。与在坐者,略相称问。初未识为谁人,近细看之,乃胞兄其敏也。其勉知为鬼,大惊,但念兄弟至亲,不须回避。神魂稍定,问兄在此何为?兄曰:“心中烦闷,并不能睡,故在此贪凉耳。”问弟近来生理好否?其勉曰:“并无好处,不过平平而已。”兄勃然大怒曰:“细佬点样谓之乎。你忘兄之恩而不顾其侄,不怜嫂之寡,而薄待其亲,世事至此不平甚矣。我最恼不平人,等你好久,今毒打你一场,而泄此不平之气也。”话完,即挥拳乱殴。
  妻儿愁苦哭声频,有弟同胞不作亲。
  虽在九泉难闭目,奋将拳打负心人。
  其勉伏地叩头曰:“亚哥,唔好打咯,打咁多好咯,我怕你咯,我知错咯,亚哥。”其兄曰:“打死你,打死你。”忽来得一个白须公,手扶拐杖,行埋劝曰:“唔好打,唔好打,打乜样呀。手足之情岂可自相残害么!”即将拐杖拦住其兄。其兄曰:“个的手足,实在都唔系人。我能顾佢,佢不能顾我,讲甚么手足呀!我不是打细佬,打负心人耳。”白须公曰:“你细佬之事,我尽知之。佢前世修过善功,今世应有福享。总系今生变性,刻薄无情。灶君上奏于天,玉帝命飞天大神查访的确,福根削去,灾祸临头。有人代你苦打于他,无用你咁,恼气也。
  你有你好处,你虽贫困,有好儿孙。不信我言,试看后来光景。
  ”
  前生修福今生受,得福而今又作殃。
  有等贫难修善果,将来发达有贤即。
  其兄由是放手,其勉起来不见了白须公矣。其兄忿忿下坛而去,其勉发脚走归,睡到床中,神昏气短。妻问:“因乜事干?如此慌忙。”其勉曰:“我遇着鬼,被鬼打我。”妻惊曰:“乜样鬼呀?你遇个的系大头鬼?长舌鬼?抑或吊颈鬼?跳水鬼?男鬼?女鬼?竹篙鬼!瘟尸鬼呢?”其勉曰:“俱不是也。
  系亚哥鬼。”妻曰:“鬼做亚哥,唔通你就怕佢么?”其勉曰:“此鬼非他,就系你伯爷作怪。”妻曰:“伯爷明可恶,查出佢年庚八字,请喃魔先生大锣大鼓驶的符法,收佢人禁罂。”
  其勉曰:“你勿高声,白骨无情。佢听知,连你都作怪。”妻曰:“我有名叫作恶婆,驶乜怕佢呀!你大嫂我都唔让佢一分,都要治佢。生者不怕,要怕死者么!”
  弧儿寡妇总之难,仰面求人几个弯。
  为叔不来相照顾,婶娘又是恃凶蛮。
  其勉受吓,病了一月。然后回铺,不满半月之久,又遇闪山风一案,破去家财大半。归家又病一年,其子亚勤变性,赌荡花消,闭埋个间铺。王其勉一贫如洗矣。
  兄之二子,长大发财,遵循守慎,孝义可称。其勉倚赖两侄,养老终身。亚勤无所归着。
  哥哥儿子正当兴,弟叹人财两不成。
  天恼无情怜有义,到头好丑自分明。
  九魔托世
  浙江湖州归安县,有一个财主,叫做王柱伟,先父遗下家财十万。十八岁娶妻徐氏,至三十二岁共生九个仔。可谓丁财两盛,衣禄丰盈。半世未曾做一好事。时值大饥荒,饿死人无数。徐氏谓夫曰:“我家钱财足用,何忧子女饥寒。现当凶年,人多饿死,安能见死不救,坐观满眼凄凉?我欲将银数千,买米赈济,未晓丈夫之意,以为好否?”
  欲与夫君细酌斟,济饥救死发真心。
  妇人有此慈悲念,即是尼陀观世音。
  柱伟曰:“贤妻所言甚是道理。我闻古人为善,福荫儿孙,况自己可以做得来,亦是代天行道。”于是搭两个大施粥厂,男厂、女厂各列东西。初发手买米,约银六千,本欲赈济乡邻,谁料各处闻之,愈来愈众,仅半个月,米既成空。而一二百里之内,尚来不绝。携男带女,叫苦啼饥。老者扶杖而来,幼者手抱而到,纷纷似蚁逐,遂如云得饱一餐,愿行百拜。柱伟不觉善心勃发,慷慨豪雄,任意挥金,呼群助役,搬柴运水,奔走如雷。厂列星排,好似屯军散饱。如此者,赈至五月中旬之后,田禾将熟,人各归家。破费资财,共成七万,柱伟毫不挂意。且自喜为独出一时也。自行赈后,千里驰名,或出游行,见之者莫不指为大慈悲生菩萨。众谓窦燕山济人利物,五子登科。王柱伟做此阴功,定必九子连登开科发甲,柱伟夫妻暗喜。
  亦谓修善者得福。此后天官赐福,而且五福临门矣。
  仰首呼天天不闻,天公难救众人身。
  谁知遇着王财主,财主原来救得人。
  王柱伟自赈饥之后,其子或厨、或呕、或跌、或伤,不满两年之间,九个仔都死干净。人皆叹惜,话天眼无珠,亏负好人,无怪世间有的一毫不拔咯。亦有等说:“时岁饥荒,天意要将人饿死。王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