势,二则家丑不可外扬,只好隐忍过了。所以这色鬼天弗怕,地弗怕,任意胡做。今日这等标致细娘,真是目所未睹,酥麻了半边;不料食已到口,被活死人吵散了。那师姑跪在地上,只顾磕头如捣蒜。活死人见这细娘,眼泪汪汪的低了头,默默无言,便道:"小姐快些回去吧。再若担应作耽搁,只恐又生别情。"那细娘只得跟了活死人,走出庙门。
  
  正是:双手擘开生死路,两人跑出是非门。不知这细娘是谁家的倒箱囡音南<阴平>,小孩儿,独自一个到这庙里来所干何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  缠夹二先生曰:活死人正当怨气弗穿时候,忽闻串熟鬼一派鬼画策,不觉心悦诚服,信受奉行,殊不料怕屄和尚之如此势利也。迨于进退两难之际,无路恳求,直算到做讨饭生意,真可谓穷思极想矣。然尚自道斯文一脉,靠着咬文嚼字,巴望人随缘乐助。岂期闯入恶狗村中,又遭狗之不识斯文,只认做劣及人,齐声共气来下食他哉!此时任有锦心绣肠,亦无所施其伎俩,免不得走投无路矣。幸亏仙人搭救,教以改辕易辙,寻师学艺,得于无意之间夫妻相遇,岂非时来福凑耶?
第七回 骚师姑痴心帮色鬼 活死人结发聘花娘
  
  词曰:
  
  才子佳人,大家都有风流器。一般情意,觌音敌面见面,当面已相契。
  
  凑趣双亲,许把姻缘缔。私心喜,青丝交递,权当赤绳系。
  
  右调《南溥月》
  
  话说阴山脚下,温柔乡里,有一鬼叫做臭鬼,是个清白良民,靠祖上传留的田房屋产过日子。家婆是赶丧大人的女儿,叫做赶茶娘。夫妻两个,单生一个女儿,因讨那先开花后结子的谶语,取名花娘。
  
  那臭鬼起初也曾读过书,思量要入学,中举人,发科发甲的;无奈命运弗通,放屁文章总不中那试官的驴屄眼,考来考去,依然是一个白身人。他就意懒心灰,遂把那章书卷起,收拾些老本钱,合个起家伙计,办了许多出手货、门市货、清水货、塞嘴货、赔钱货、冷热货、一门货、乱头货、开口货、寒贱货,各处冲州撞府去做那说话贩子;虽不能一本万利,却也不减对合利钱。臭鬼做着了好生意,财来财去的觉得手头活动;在外吃好着好,到处可以游山玩水,比那穷念书人反有天壤之隔。过了一年灯火载,转转家乡,留些银子安了家,又出去了,习以为常。
  
  赶茶娘同着臭花娘住在家里,关门吃饭,或是做些针黹音止,缝纫;刺绣,或是赶些营生;再不然,看看闲者。一个大肚痴囡,出外上街买市;一个骚丫头,在家烧茶煮饭。真是无忧无虑,适意不过的。
  
  不知不觉,那臭花娘已有十几岁,生得瓜子脸,篾条身,弯眉细眼,冰肌玉骨,说不尽的标致,抑且聪明伶俐,凡事道头知尾。不拘描龙绣凤,件件皆精;琴棋书画,般般都会。夫妻爱若珍宝,务要寻才貌双全,出类拔萃的女婿大官人来配他,因此尚未攀亲做事。
  
  谁料那赶茶娘不知己知犯了甚么年灾月晦,忽然生起馋獠病来,见了吃食物事就眼黄珠腾腾的,不拘团饵塔饼,鱼肉小菜,象饿老鹰一般,擒住了狼餐虎咽;也不顾甚么甜酸苦辣,多则多光,光此“光”字疑是“少”字之误则少光;无得吃了,便馋唾汨汨咽的搲肠食落,肚里绞转来弗受用。只得日日买鱼买肉,蒸糕裹馒头的弄来吃下去。却又并不曾长一块肉在那里,反弄得面黄肌瘦,筋丝无力,吃子困,困子吃,终日半眠半坐。臭花娘见他一日弗如一日,淹黄潦倒的只管想死下来,臭管又杳无音信,不见回家,心里好生着急,便立愿几年猫儿三官素,朝晨夜晚,求天拜地,替娘忏悔。
  
  赶茶娘见他如此,便道:"你望空许神许鬼,济得甚事?除非到脱空祖师庙里去替我烧炷回头香,求他佛天保佑,或者有些效验。"臭花娘道:"细娘家出头露面,穿寺烧香,只恐外观不雅。"赶茶娘道:"多少千金小姐,又不曾生病落痛,一样入在三官社里;闻知那里有甚撑撒佛会,就八只脚跑弗及,一不怕男女混杂,挨肩擦背的不拘那里都赶了去。你今替娘烧香,是一团正经,况又下师姑堂,有甚高不雅?"
  
  臭花娘只得端正起香烛纸马来,无如那个痴囡,已于半月前偷了些衣裳头脑犹言零碎,逃走得不知去向。骚丫头又要担汤摙水,服侍赶茶娘,不能随去。还亏小时臭鬼曾领他到过这庙里几次,想起脚路来还依稀约酌隐约有些认得,只得自己拿了香烛,一步步望庙里行去。路虽不远,早已跑得口干舌燥。
  
  到了庙里,那痴道婆便替他点上香烛。臭花娘双膝馒头跪在地上,祝告一番。磕了头起来,便有一个后生师姑,向前来浪搭。那张牢屄嘴就象捋音吕舌捌哥不停地一般,"小姐长"、"小姐短",留他进去吃清茶。臭花娘正有些口渴,便也不甚推辞。师姑便搀了他手,引进房中。恰才坐定,只见师姑床上帐子里钻出一个眼光忒忒的大头魇子来。臭花娘吃了一惊,忙起身想跑,早被师姑关上房门拦住。那魇子不问情由,向前搂住了他便来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