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看他甚是诧异。俺想当日劫飞霞侄女出狱的燕子飞,侄女说他乃是五短身材,此人颇甚不类。但这露筋祠内之事,苦是除了我们与姓燕的,那个得知。因此心上怀疑,定要探他一个确实。从城武县暗暗跟至这里刘公岛地方,看他所作所为,多半不是正路。今日且见他在岛内窃人银两,俺未喝破于他。因是为数不多,且欲细探行藏,说穿了恐不能吐露之。故后来仙姑等到此,方才与他分路。如今又在这里相逢,稍停正好细问侄女,劫他出狱,究竟是否此人,也好为民除害,并力侄女雪露筋祠之耻。”隐娘道:“原来如此。这事须问飞霞便知。”
  正在叙谈,忽听楼上边文云龙的声音,喝声:“照打!”与人争闹起来。虬髯、隐娘不知何故,急即回身上楼。但见云龙怒冲冲的在那里与黑面人交手。这黑面人也甚了得,虬髯公急忙止住,问他:“何故如此?”云龙道:“恩师休要提起。弟子吃完了酒,本要下楼。不料这厮甚是可恶,盘问弟子夫妇,因何穿着夜行衣服,且问肩头、腿际因何血迹未干,弟子并不理会于他。这也罢了,谁知他见弟子要行,吃的酒饭钞也不会,硬要店家写帐,跟着弟子便走。店家不认得他,向他要钱,他反动手打人。弟子一时不平,说了几句公话,他便要与弟子作对。天那有这样的人。”道言未了,那店中人又向他索钱,竟被这黑面人手起一拳,打破鼻梁,满面是血,跌下地去,店内各人喊声:“不好,打坏人了。”共有三五个伙计,闹做一团,拥将上来。黑面人将腿在楼板上一扫,纷纷跌了开去,并被他抓住一人,举起斗大拳头,当胸便殴。虬髯此时也动了火,但恐在酒楼上交起手来不当稼便,且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,因起三个指头向他左肩上轻轻一指。这是拳经中的点穴妙法,凭你英雄好汉,只要被他点着,要生就生,要死就死,最是利害。这人如何禁受得起?还好的是虬髯所点并非死穴,故此但觉得被点之处酸痛非凡,一松手把抓着的人先自放去,回头想与虬髯说话。虬髯笑道:“如此本领,竟要在外横行。我且问你:姓甚名谁,来此何事?从实说来,或者免你一死。若有半句支吾,叫你懊悔不及。”那人尚要挣扎,虬髯又起两个指头,向他右肩一点。这人始动弹不得,矗立楼中,大喊:“饶命。”飞霞见了,有些不忍,央隐娘前去劝解。隐娘低声道:“虬师伯正要问你,此人可是在城武县劫你出狱的燕子飞?因何与你说的状貌不类。却又偏在城武县内探访你的下落,真是异事。”飞霞呆了一呆,把那人仔细一看,回说:“燕子飞是五短身材,此人身躯雄壮,不知是怎么人。既然有这等事,还望恩师与虬师伯问明踪迹,然后处置于他。”隐娘点了点头,正要告诉虬髯。
  忽听那人自己说道:“俺乃临安人氏,姓乌名天霸,因奉一个好友之命,特来东省打探一个人的消息。方才见喝酒的一男一女,穿的多是夜行衣服,各人身带重伤,疑他不是好人。且与俺打听的那一个人有些意思,故此同那男子动问。不料他一言不发,动身便行,俺因急欲下楼,追着同去。可恶那店主人絮絮叨叨向俺要钱,俺因没有带得现钞,嘱他写帐,他偏不依,正在吵闹。那喝酒的男子说俺不应强赊硬欠,帮着店家要钱,是俺不服,与他赌斗。如今事已说明,且请你休管闲事的好。”虬髯听罢,冷笑道:“你说身上无钱,早间在十字街前窃的银两那里去了?此事也不来管你。俺且问你,这好友是谁?那打听的是何等样人?为何喝酒的一男一女有些意思?”那乌天霸见道着他的隐事,忽得老羞变怒,把脸一翻,道:“俺告诉你也不妨,俺也不是怕事的人。俺的好友名燕子飞,江湖上人那个不晓,打听的是个妓女薛飞霞,因与城武县知县甄卫作对,把他下在狱中。亏得姓燕的救他出来,后来救至露筋祠内,姓燕的爱他人才出众,意欲收留于他。谁知那薛飞霞不知抬举,撞死祠中。那时姓燕的遂离了山东,回到临安地面。近来忽然闻得甄卫死了,说是怎么薛飞霞与一个姓文的把他印信盗去,以致自尽而亡。姓燕的得了这个消息,疑心飞霞未死,谅必已经嫁与那姓文之人,但飞霞是个瘦弱女子,岂能进衙盗印,其中甚是溪跷,故此命俺前来打探。倘然飞霞已死,也就罢了。若是尚在山东,他不应忘了姓燕的救命恩人,反嫁姓文的为妻,与他有些势不两立。方才喝酒的一男一女,那女子的声音面貌,与姓燕的平时所说很是相同。这男子虽然俺不认得他,莫非就是姓文。若然果是二人,莫说是燕子飞不容,就是俺乌天霸却也饶他不得。”这一席话说得云龙、飞霞怒气直冲,各人抢上一步,欲待动手。虬髯公把头一摇,起右手向乌天霸的肩上一拍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但听得“拍”的一声,一个倒栽葱跌下地去。
  云龙夫妇以为此人必死,心下大快。谁知虬髯用的乃是解法,因想留着这人性命,好访燕子飞的行踪,所以不要伤害于他,把那方才点住的穴一手掌拍了回来,意欲放他逃走。无如这乌天霸本来也是燕子飞一般的剧贼,平时杀人劫物,造孽无穷,今日恶贯已盈,万难幸逃一死。他被虬髯一掌跌倒,初时自道万无生理,后来一骨碌在地下扒将起来,觉得筋骨舒畅,两条手臂反能展动,认做虬髯也是江湖上的朋友,必与燕子飞有交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