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相帮,对小春叹口气道:"小皮匠,你清白身家,为甚为来做这勾当?你今儿赛如下了染色缸,我未便苦劝你,你自去想想吧。"小春一见金大,也羞着不语,平空在房间里唱哼哼调,少哼了几哼,讨到一张轿饭帐,匆忙走出。这也算小春初出茅庐,讨饭资格浅,所以碰见熟人,要怕难为情。作者叙述一回乞丐,笔尖上觉得非常枯涩,姑且撇过一傍,润润兔毫,添些色彩。

  且说小春等跑出客堂,外面塞进五六位大少爷来。不待金大拉铃,走上楼梯。五位客中末后一位,中等身坯,小大块头,回头对金大细瞧一眼,心中一呆。金大要待招呼,那人转过脸去,一直上楼,房间里一片欢呼声道:"马大少走好!沈大少、言大少、乌大少当心。喔唷,还有小大块头尤大少,你们一淘啥场化请过来介。"尤大少道:"我们在民和里云霞阁那里来。"马大少此时有些醉意,嚷着道:"叉麻雀,摆台面,怎么房间里只有娘姨,先生大姐哪里去了?难道开房间去了么?当下有个小大姐爱珠接嘴笑道:"马大少弗要瞎三话四,老四陪先生远堂唱去哉。"马大少道:"怕大远不远,就在一苹香。"爱珠道:"不要热昏,他到法兰西邓公馆,出一位姓张的堂唱,就来快哉,弗要心慌。"那时尤大少道:"空冀,我们麻雀不叉了,天已不早,你许他翻台面,他不在房间伺候,我们只好放他的生,明天再说吧。"空冀道:"璧如,你不要扫兴,亚白、复生二兄,很有兴致。衣云他素来不叉的。那么我们四人叉吧。"说着拉了璧如坐下便叉,牌声劈拍,笑语喧哗。衣云坐在沙发上打盹。一回子忽有人尖着两指,把一根细纸条塞入衣云鼻子里,衣云打了一个喷嚏,睁眼一看道:"老四,你又要恶作剧了。"老四道:"你上回在镜子里偷看我,对我扮个鬼脸,吓得我心里一荡,忘记吗?我今天弄弄你的局。"衣云道:"前回我在镜子里何尝对你扮鬼脸,我见你颈里一条红一条青的痧痕,吓了一跳,你难道也会心里荡的吗?"老四对衣云瞅了一眼道:"冤家,我颈里的痧痕,也给你瞧见,你两只眼睛转弯的么?"衣云道:"老四,谁替你拧上痧痕,你有甚么病,他替你拧得红红肿肿?"老四道:"我有啥难过,人家和我搂搂,把一张嘴呼上的呀。"衣云道:"哦,谁和你搂白相呼的?"老四低低道:"同舞台小......"衣云道:"小什么?"老四嗔道:"你要截树问根做啥呢?我偏弗对你说。"正说说着,马空冀喊道:"老四,你一个局出得弗远,苏州打来回,也不消许多时间,本来我们要拆你冷台的,因为老朋友,面子下不下,替你绷绷场面。你菜吩咐过么?"老四道:"早已喊过,小有天十二块头,要等这时候喊,早已打烊。我刚才在你那里堂差回来,就吩咐叫的,你今天拆了我冷台,我那是怨得你恨如切骨,此刻辰光不到两点钟,我法兰西邓公馆堂差,也不过坐下一个钟头,他们公馆里,连日喜筵,都是几家朋友公份,闹下靠十天快了。一对姊妹嫁爷儿俩,你道希奇不希奇。"空冀道:"大概你希奇不过,像娘床上拾得和尚帽一样,所以一个堂唱,直出到现在。"璧如插嘴道:"娘床上拾得和尚帽,不算希奇。一定客人床上拾得和尚头,因此走不开。"老四道:"小大块头,总没好话好。"璧如道:"老四头发蓬松,颈里钮扣,没钮上,这两扇招牌挂着,还要瞒谁呢?我们几位星宿,那一个不是三考里出身,你瞒我们,叫我们去瞒谁呢?老四,你老实招供了罢。"老四道:"我出名规矩人,你别乱话,我除掉马大少,简实没第二个要好人。"璧如道:"恩相好一定不少。"老四道:"恩相好统死光了。只有马大少照应照应我,马大少就是我的恩相好。"说着对空冀瞄了一眼,空冀摸一张四索打出,亚白摊牌,和一副索子一色。空冀连忙把四索抢回道:"我自己也和了。"摊牌给三人瞧道:"三六索四索,统好和的,十六和,十六和。"亚白抽口冷气道:"你自己好和,寻我甚么开心?"璧如道:"老四,你走开点,要害我们大家输钱了。迷眼留着,停会枕头傍边拿出吧。"老四道:"大少爷这样极吼吼,阿难为情,你输弗起让我来。"空冀给她闹得心乱如麻,凑趣道:"老四,你代替我叉罢。"老四不客气坐下便叉。空冀傍侍,反主为客,和老四打诨。老四心定,一只不打差,并且和出一副同子一色,还是亚白出铳。亚白道:"不算不算,我刚才一副,和你扯直。"老四道:"你摊牌,只要和得出,就让你和。"亚白一笑,复生道:"三男一女不吉利,名叫三仙归洞。"璧如道:"那么一定大输。老四的洞,不比寻常猫洞狗洞,简直杭州紫云洞、烟霞洞,莫说塞进一卷钞票不觉得,便是骑一匹赤兔马进去,还好在里面跑马射箭哩。"

  说得一座大噱。老四对璧如白了一眼,怂恿空冀道:"他在说你马不马。"璧如道:"空冀,你大概给他骑过,常常跑马射箭的。"空冀道:"老哥嘴停停罢,牌莫打差。"璧如方始住口。一回子璧如、复生各和两副大牌,老四大输,仍让空冀叉。空冀输得发急起来,有一副牌起手一克中风一张白皮,好容易摸进白皮对,中风开杠,碰九同吃四同,等白皮一同双碰到三番,停回下家打一张一同,给对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