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我。我在此代人受过,倒也可笑。”说着站起身来要跑。散客陪笑道:“我打趣打趣你,逢场作戏,何必认真。”空冀这时直弄得进退两难,哭笑不得。这当儿亏得西崽走来,叫声:“王先生,十九号有人请你去。”散客趁势走出房间,这时被窝中蒙着的老六,探出头来,透一透气,空冀又坐下床沿,望望老六面红颈赤。老六对空冀笑笑道:“闷煞哉呀,那个人真讨厌,今朝叫我那哼介,昨夜懊恼来仔。”空冀可怜她,凑上颈去,低低问她道:“你昨晚怎会留在这里?”老六羞着,正想回话,空冀觉得背后一人,轻轻走来,道是王散客又到,吓了一跳。忽见那人是个女子,脸上幂着秋霜似的,伸一只指头,戳到空冀额上道:“喔唷!喔唷唷!你好写意啊。”老六听得,又对被窝里直钻。空冀望了一眼道:“老四,你总是这样子吓人的。”老四并不答话,摆摆屁股,一扭身坐到沙发里去。两只眼波,只管钉住空冀面上。钉了一回,冷冷的道:“张嘉祥你今天做定了。”空冀心想,今天醋海兴波起来,一定没趣,这一件湿布衫,还是我自己披一披吧。打定主意,道:“老四,你不要摸差弄堂瞎撞。昨夜这个房间,是李大人让我住的。李大人昨夜住在平安公栈十一号,你不信去打他,他此刻怕还没有睡起哩。你这样早来调查我,我是老吃老做,房间开惯的,不是第一回开,你来说笑我,我面皮三尺三寸厚,红也不会红一红,尽你说好了。”老四听着,有些将信将疑。
这时候王散客忽又不识相的闯了进来,坐在椅上,吸香烟,上心事。空冀一怔,心想今天的谎话,总也说不成了。瞧瞧手表上,只有七点半,跑又不能,坐又不是。老四接着道:“我不相信你住在这里。空冀道:“你不信也就罢了。”老四那时蹑手蹑脚,跑到床前向帐子里望一望,贼忒嘻嘻,扮着鬼脸,对空冀伸着一只大拇指,一只食指,低低道:“可是她吗?”空冀摇摇头。老四嘴一披道:“不是她是谁?我问你,你说李大人昨夜住在平安公栈几号啊。”空冀此时望望王散客面上,暗暗喊声惭愧,只得强着舌子道:“十一号。”老四道:“我好去看他吗?”空冀道:“恐怕不便吧。”老四又对空冀瞅一眼道:“你一定瞎说。李大人昨夜一定睡在这里的。”空冀哪里还敢辩白,只索不开口。
这当儿,亏得李大人来了,散客、空冀等一齐站起来招呼一下,李大人见此情形,灵机一变,忙问空冀道:“老马,你起身得好早。昨晚我回栈房太晏,睡不到三个钟头。”老四心中方才相信,叫声李大人,对李大人歪歪嘴,指指床上。李大人假做望了一望,对空冀笑笑。空冀这时,忍气吞声。老四又伸伸指头,低低对李大人道:“这是你大人欢喜她的啊,怎肯让给小马享福?”李大人弄得无话可答。空冀那时再忍不住,对李大人道:“我肚子饿了,想到外面吃些点心,你们同去吗?”李大人也趁此下场,问老四去吗?老四道:“我吃不下,昨夜在小姊妹那里叉了一夜麻雀,眼也没合,一清早头也不梳,赶到这里来,想在你李大人床上睡一会儿,谁知……”
说着伸一只指头,指指空冀。李大人道:“那末你一同去吃了点心再睡吧。”老四没话,挨步出房。散客道:“空冀兄再会吧。”空冀只点一点头,心中如释重负。三人走出房间,把门带上。李大人道:“到哪边去吃点心?”空冀道:“随你。”李大人道:“点心里面有,何必外边去。”空冀道:“我吃点心本来假的,走出房间是本旨。你想房里坐了许多人,叫老六怎好走下床来呢!”李大人道:“不差。刚才那人是谁呀?”
空冀道:“王散客。也是一位文人,他开的房间,在我们隔壁。”李大人想了想道:“哦,昨夜原来是他。”空冀道:“甚么一会事?”李大人对老四一瞧,空冀也就不响了。老四道:“我像蓬头痴子一样,外边不去,在房间里吃点心吧。”
空冀道:“对不住,请你四阿姐原谅,我一位六小姐还没起身,你坐在房间里,不是他只好一日睡到夜吗?”老四嘴一披道:“喔唷,她又不是三层楼上小姐。
这样怕风怕水。”空冀道:“不在乎此,她面皮嫩,怕难为情,也是她的生相。”
李大人道:“老马,我们站着讲不是道理,吃点心我想就在那边大菜间里罢。”
空冀道:“再通没有,我们点心吃罢,老六总起身了。”
当下三人走进一间大菜间,坐下一桌。西崽问吃些什么?李大人道:“可可茶,带火腿土司罢。”空冀道:“我也照样,茶换牛茶。”老四道:“我只要吃一杯柠檬茶,带两块香蕉夹饼来好了。”空冀对她笑了笑道:“你怎么总吃些名件?”老四翻着白眼,扭一扭头颈道:“你只马,总没一句好话,一径这样子缠好缠歹,不知几时要规矩点哩。”空冀道:“李大人,你昨夜让了房间给我,独自回去,寂寞不寂寞?”李大人笑道:“还好。”老四相相李大人面孔道:“我看李大人一面孔邪气,昨夜一定弗规矩。”空冀道:“老四,李大人弗规矩,你只要看守好他,陪陪他,他就规矩了,昨夜为什么老早就跑,一去不来呢?”老四面上一红。李大人也对她微微一笑,接着道:“不可说,总之是老夫没福消受此温存。”老四格外羞着道:“李大人你那里话来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