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他一管笔比刀还狠些,故叫做魏大刀。林璋听说花荣玉之子,心中好不烦恼,原来是他对头的儿了。想:“我兄长被这奸贼害了性命,此仇不共戴天,今日反与仇人之子共席。”欲要起身先回,怎奈又有汤彪在席,只得勉强坐了,花文芳那里晓得这般曲折,见是冯旭舅舅,又是进京会试举人,口内老伯长老伯短,殷勤奉酒。怎当得魏临川那张篾片嘴儿,见花文芳如此敬酒,他就分外奉承。六人在此饮酒,林璋此际无奈,又不好起身回船,只得眼观花文芳出言吐语,不像个读书之人,尽是一派胡言风月之话,说了一会,并没半句正经话。林璋暗想:“不知那个瞎眼宗师,竟将这个畜生进了学。”原来当日花文[芳]进学有个原故:那个宗师出京,花太师亲自嘱咐道:“若到杭州,务将小犬进个学的案首。”宗师屈不过花太师情面,只得答应,到了杭州,考毕,将花文芳卷了一看,可发一笑,却都是些狗屁胡语。欲待不进,怎好回京见花太师之面,无奈,只得取了冯旭的案首,钱林第二,勉强取花文芳第三名。
不表他们在梅亭上饮酒,单说马云在园外等了半日,不见那位公子出来,心中好不焦躁,道:“宝剑尚未说价,怎么不见出来,哄咱等了许久。”腹中又饥饿。花文芳一个家丁刚刚走来,听见马云口中言语。那个家丁口中叫道:“俺公子与众位老爷饮酒,你的宝剑俺公子要了你的。今日回去,明日到相府领赏便了。”那马云听了这般言事,那里按捺得住:“甚么公子,这等放肆,敢拿咱的宝剑!”家丁道:“汉子,你站稳了听我说明,恐怕唬倒了你。我家太师爷是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当朝宰相,你知道么?”那马云听了那人言语,一把无名火高有二千丈,大骂道:“快叫那狗娘养的好好送还咱的宝剑,万事皆休,若迟误了,咱主打进园去,将他狗娘养的抓将出来,叫他试试咱的皮捶。”那家丁怒道:“你这个王八羔子,不知死活。我家公子那个不知道,若得罪了他,轻者关官究治,重则置于死地。”马云喝道:“便打了这狗娘养的,看他把咱怎样摆布。”家丁道:“除非你吃了熊心豹胆,也不敢如此放肆。”马云此时只气得三尸神暴跳,五陵豪气冲天,一声大喝,道:“你这狗娘养的,先试咱的拳头。”说着说着,早有一拳打来。那个家栋嗳哎”一声,倒栽葱跌在地下,挣了半日,扒将起来,口中说道:“好打,你且莫慌。”说毕,往园子里去了。来至梅亭上面,看见主人,道:“不好了,反了。”花文芳正与众人谈得高兴,听说“反了”,回头看见自己家丁,问道:“你为何这般光景,满身俱是泥哩?”家丁回道:“小人出去,正听见那卖剑汉子大骂大爷。小人吩咐明日到相府去领赏,那汉子不由分说,举起拳头就打,小人被他一拳打倒在地。他要打进来与大爷做个对头。”花文芳听见了这番言语,又当众人面前,好不羞耻,站起身来,拱一拱手,道:“失陪老伯与众兄长了。”便望着家丁道:“你们都跟我来。”
那怕哪吒太子,怎逃地网天罗。
就是火首金刚,难脱龙潭虎穴。
众家人一齐答应。魏临川也就跟了来。
花文芳气冲冲的竟奔园门,抬头一看,只见马云圆睁怪眼,又听见他口中骂道:“狗娘养的,价钱也不讲明,就要白白的夺咱的宝剑,他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。”花文芳向前,一声大喝,道:“你这狗才,不要走,与我拿下。”众家丁听见,一齐拥上,只奔马云。马云呵呵大笑:“我的儿,来的好,越多越妙。”只十数个家丁那里打得过,都被马云打倒了地,跌跌扒扒,叫苦连天。花文芳与魏临川见热头不好,预先躲进园内。这些家丁被他打得落花流水,一个个都溜进园去了。马云大怒,一声吼叫,迈开大步,“不免打进园去,将这些狗头打死,方消咱心头之气!”正是:马跑临崖收缰晚,船到江心补漏迟。
马云打讲园来,不知性命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四回马云大闹五柳园汤彪仗义赠金帛
词曰:
东里先生家何在?山阴溪曲。对一川平野,数椽茅屋。昨夜江头新雨过,门前流水清如玉。抱小轿,回合柳,参天摇嫩绿。疏篱下,丛丛菊,虚窗前,萧萧竹。叹古今得失,是非荣辱。须信人生归去好,世间万事何时足。试问村酿酒如何,今朝热。
言马云闯进园门,不见家丁,大叫道:“狗娘养的,躲到那里去了。清平世界,就要强夺咱的宝剑。”马云东寻西找,不见一人,按下不表。
且讲跟花文芳的家丁见了那汉子十分凶恶,恐怕寻到公子不得开交,他就跑到梅亭上面问汤公子,这件事情要汤公子解围,汤彪道:“所为何来?”家丁将始末根由细述一遍。汤彪听了,立起身来,[道]:“老伯与二位兄长请坐,待我前去看来。”连忙走下梅亭。刚刚马云走到面前来东张西望,寻人撕打,口中骂道:“这狗娘养的,躲得干净。”汤彪看见虎形大汉虽然衣服破损,[然]像貌轩昂,不似穷汉之像,便高叫道:“朋友,为着何事与人争斗?”马云恨不得寻着花文芳一拳打死,方才消了这口恶气,见有人问他,睁睛一看,见一位公子,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