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开肉破,昏死了一会方醒,只得爬上来,谢过了恩。军门又吩咐江连道:“把江魁带回,以后务要教训他成人上进。若不再加严饬,连贵府一并提参拿问治罪,决不宽耍”江连打一躬道:“是,卑府回衙,即刻差人带他回去,在家攻书。”当时又叩谢了起来,带了江魁回衙,自然戒饬不提。
  再言带上了渔家三人来,军门问道:“这审问事情,列位服是不服?本院有所不知。”那督院大人,虽然是问那渔家,说话之中,却欢喜小渔人。又想道:“一个捕鱼人家,哪有这样一对如同美玉的儿女?”越看越喜。只见那小渔女禀道:“莫说小渔女子十分感激,就是祖宗在九泉之下,也是感激矣!小女子无以报大人之德,只好供奉长生位,早晚焚香,保佑青天大人朱衣万代、世世公卿!”那军门望着玉姐禀完,哈哈大笑道:“好一个伶俐乖巧会说话的女子。”心中想道:“果然好一对年少夫妻,莫非不是渔家生长的?”又想一想道:“本院年纪高迈,两目昏花,今夜将你三人权且班房一宿,明日上堂,还有细话问你。”又向众衙役吩咐道:“尔等好好照应他三个人,不可刁难。如有情弊,本院知道,立刻重处不贷。”众衙役一齐答应了,就是一声点响,军门退堂不提。
  单言后堂夫人、小姐,陪着梅夫人闲话,正说得高兴,只听大人回后堂,正要一齐起身迎接,却又不见进内来,又复大堂审事。那夫人、小姐,复又坐下谈心:“凡人读书出仕,原为荣耀祖宗,却辛苦至极。此刻回来,又不知审什么事件?”
  不多一会,只听得满堂俱是刑杖之声,悲痛哭泣。小姐说道:“今日已出印了,不知什么大事,还用刑杖?”正要打发家人到大堂窥探,忽听得点响,夫人说道:“不要去了,老爷退堂了。”
看书列位,不要性急,在下回再叙吧!你道这军门是谁,原来是梅良玉的母舅,姓邱名山字仰古,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,因与卢杞不和,调在此地军门。夫人冯氏,乃是冯公都察院之妹,夫妻相敬如宾,年纪将五十,膝下无儿,只生一女,名唤云仙,尚未有佳配。所陪的这位夫人,你道是谁?乃是梅良玉之母,因与梅良玉在常州分别,同了两房家人,到此投奔兄弟任所住下,已经一载有余了。每每向邱公说道:“你外甥良玉,投奔岳父侯鸾,未知消息如何?可着人打探个信息才好。”但是,邱公不肯,说道:“那侯鸾见了女婿,自然当收他在任所,少不得叫他攻书上进,他必是好的。若是我这里差人去问信,倒分了外甥的心思,他就不肯用心攻书,思念母亲,岂不误了他的正事呢!”梅夫人见兄弟说得情切,就放下了心肠,在衙门住下,姑嫂侄女,十分相投,这也不在话下。
  单言邱军门退了堂,一直过了穿堂,来到后面,与梅夫人见礼坐下。小姐也过来道了个万福。梅夫人道:“方才兄弟坐堂,但不知所审何事?交印之时,还有刑杖。”邱公道:“姐姐不知,方才审的,倒是整理人伦之事,关于风化一件奇事。待弟说与姐姐知道,你可看是动气不动气?”
于是,邱公将这一件事情,从头至尾,细细说了一遍与梅夫人听了。梅夫人道:“原来如此,真正令人可恨也!”云仙小姐问道:“爹爹,既是江魁抢劫,但不知那小渔女人才如何呢?”邱公道:“若要问那小渔女的人才,也与你不相上下。那渔婆的一个女婿,真正令人可爱,虽是个渔家打扮,却也生得风雅,大有可观。”
  说毕,又大笑不止。夫人说道:“既是老爷赞好,再审之时,何不带进内堂,使我一看也好。”邱公道:“这有何难。夫人呀,我因见他二人品貌端方,更且言语秀利,必非渔人嫡派,没有着他们回去。现在外班房,明日早起,还要问他的根由。”
  梅夫人道:“既是明早要问,倒不如此时带进内堂,放下竹帘,待我们看看。兄弟细研审问,看是如何?若果有巧饰机关,可一一问个明白。若是渔人之女,可着衙役送他们出去吧!”邱公点头道:“姐姐言之有理。”即便吩咐管事人役,将那渔家三口带进内堂听审。那春生并周渔婆、玉姐在班房,心下猜疑道:“江魁与众恶仆俱已责过,应该放我们回去,却怎么到明日早堂,还要复审,是怎么意思?”心中正在思想,只听得堂上一声喊,叫带渔家三口进内堂复审,是何意思?且看下回分解。
 
 
第二十八回
梅夫人后堂观审
陈公子异地逢亲
诗曰:
  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,
  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。
  话说叫带渔人进内堂复审,那周奶奶心中惊吓道:“原说明日早堂,因何今日晚堂又叫复审?”玉姐道:“今晚、明早俱是一样,母亲不要着慌。我母女无亏心的事,怕他怎的?”
  春生道:“岳母只管放心进去,听那大人说些什么?”于是,三人随着衙役,走上了大堂,一直转进内堂。
  三人抬头一看,只见堂上灯烛辉煌,如同白日。又见那官去掉了方巾阔服,端然坐在堂上;面前站立数十个家人。又见那官长吩咐放下珠帘,帘内象有妇女之声。三人走上大堂,一齐跪下,那官长又吩咐跪上些来。春生道:“大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