条条的,便取了单被替那女子遮了羞处。又见两个女子,亦在椅拐上精赤条条的睡着,只见米斌仪倒在一旁,就举起剑来,恨了一声,剑过头落,剑起剑落剁了几块,方才歇手。在房内看了一会,好不齐整,又开了箱子,拣了一件新衣服,又见箱内有几百银子,就取了一封放在怀内,将首级提起,依旧上屋,找到罗先生家内。四处一看,无处可藏,只见正厅左首有张小几,几上放一药箱,却是罗先生不得用的,如今得了时,俱是紫檀描金的箱子,故用他不着,所以搁在几上。马俊将箱门揭起,把颗人头放在箱内,依旧关好,提着包袱回到店中,已是四更时分。周顺见马俊回来,方才放心。马俊便将去杀米斌仪的话说了一遍,周顺称赞道:“贤弟真乃大能也。”马俊道:“仁兄可收拾行李,天明之时好行路。”又把那封银子分了一半与周顺为路费,余者带在身上,监中好用。又把那三颗首级提着,用单被把血迹揩净,包在包袱之内,放在一边,用宝剑挖了一个坑,将些血迹物埋了,二人又饮了几杯酒,天已大明。二人开了中门,小二送进水来,二人净过了面。不一时,送进早膳,二人用过。马俊又吩咐周顺一番话,周顺携着行李出了店门,竟奔杭州去了。小二看见周顺出了店门,便问马俊道:“那位爷那里去了?”马俊道:“他明日还就来了。你家店主到那里去了?”小二道:
“下乡收租了,大官人在家管理事情。”马俊道:“你去叫他进来,俺有话说。”小二走到前面,把大官人叫了进来,道:“店主。”武乾宸止生一子,年纪二十三岁,因他平时不肯学好,他父却不十分喜他,学名叫做武志,排定第三,因他母亲上胎生了两个,尽夭而亡,人都叫武志为三郎。三郎听得客人叫他,他便抖抖衣服,竟到后面来。与马俊见礼,说道:“小的见礼。”马俊看那武三郎,虽不十分美貌,却也不俗。亦还了礼,坐下,三郎道:“小子有事在外,昨日方回,奈家父年迈,小子愚蒙却不曾请教过爷的台府大名?”马俊道:“俺祖籍山东,姓马名俊,字子昌。因来此处买几件货物,在宝店多承厚意,俺请足下非为别事过问,敝友到个所在去走走,俺又要去买些货物,这行李寄在你宝店,这还犹可,俺还有一口宝剑,价值千金,亦寄在你宝店,千万不可失错,俺后来少不得重重相谢。但我去后,倘有外人前来问你可有个马俊在你店中,烦足下回他没有,三郎休要招揽,只推不知。”武志不解其意,只是点头依允。马俊提了包袱,出了店门,竟奔府前而来。
  再说那开封府雷公,那日升了早堂,衙役参见已毕,放过了告。只见孙知县的管家跑得气喘吁吁,走到大堂上跪下禀道:“不好了,求太爷做主。”知府道:“你有甚冤枉?且从头说来。”那管家禀道:“小的是知县的家丁,因昨夜不知甚么时分,我老爷与奶奶被贼杀了,首级不见了。”知府听了,便吃一惊,县官夫妇二人被杀。说道:“禁城之内杀了知县,事关重大,本府须要亲自去看验。”又见鲍成仁的妻子哭哭啼啼,手拿一纸状子,当堂跪下禀道:“小妇人顾氏,是鲍成仁的妻子,因丈夫每日陪米公子闲玩耍,昨夜独宿书房,不知被何人杀死,头竟不见了,求太老爷做主。”雷公想道:孙知县夫妇被人杀死未曾相验,怎么鲍成仁又被人杀了?随即看了状子,问道:“杀死你丈夫的尸首还是在米府,还是在你自家里?”顾氏又禀道:“在自家书房内。”雷公即委二衙去看验鲍成仁的尸首,顾氏出了衙门。只见五六个人跑到大堂跪下磕头,禀道:“太爷在上,大事关天,俺是米府的家丁,俺家相爷止生一位公子,昨晚好端端的在府内,宿于深闺,不知被何人杀死,尸分数块,那首级尚且不见,这是太爷的干系,须当究拿凶手,详报相爷。”那雷公听了此言,吓得冷汗流出,呆了半会,方才说道:“有这等事?”随即打轿来到米相府中。进了内室房里看过尸首,叫过伴宿的侍女,问了几句,叫衙役押着候审。米府买了棺木,权且收殓。知府又到知县衙门看验知县夫妇已毕,亦叫家人买棺权且收殓。便叫库吏将库封了,待本府慢慢盘查。又叫各役将若干人犯带齐,打道回衙审问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六回 报医入狱起沉疴
  话说雷知府回到衙内,坐了大堂,便将那三个女子带上,跪在一边。雷公问道:“昨夜是你三人伴宿的么?”三个女子齐说道:“正是。”雷公道:“既是你三人伴宿,必知被杀情由,从直招来,免受刑法。”那女子道:“民女系本城东门内袁秀才之女,因父亲早丧,母胥氏止生民女一人,乳名鸿装,年方十七,父亲在日,凭媒许配本城张元吉为妻,尚未过门。前日民女偶在门首闲玩,不意遇见米家公子,他看见民女有几分姿色,就着鲍成仁到民女家内与母亲说:‘米公子丧偶,要娶你女儿做填房。’我母亲回他有了婆家,那鲍成仁就说了许多狠话去了。过了两日,昨晚带领了三十多人,强将民女抢进府中,破了民女身体,一时就睡着了,不知是何人杀死。况初进相府,不知内里深浅,求太老爷可问他二人便知情由。”雷公听了袁氏之言,点头叹道:“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来,所以如此。自古道:杀人者,非良人也;被杀者,亦非良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