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知何处来了几个人,为首的一个叫做胆里生,他在此剪径,自称做分心魔王,便立名叫分心寨。这魔王好刚使气,人有过路,遇着他的,一时激义,便和好相待,还给你路费银钱。若是遇着他一时心里不平,暴躁起来,却也厉害。”艾多道:“正是胆里生,便是我契弟。”老汉道:“老兄,我看你一貌堂堂,行端表正,却怎么与这魔王结为契弟?”艾多道:“老尊长,我不说你不知。我们弟兄四个,大兄叫做雨里雾,后改名陶情。第二叫做云里雨,便是这王阳二兄。第三就是小子,叫做浪里淘,因也改名艾多。这胆里生,便是四契弟。当年我四人在一处地方,叫做灵通关,也做些不要本钱的生理。后来遇着两个僧人,被他三言两语,把我们弟兄说散了,各寻头路。到如今东三西四,你无我不成,我无你不成。我想起来,相欢相聚,还须要我,何患不成!所以今日要找寻我这契兄弟,但不知分心寨离此处有多少路。”老汉道:“不远,不远,半路程。”说完,二人到客房宿歇。那老汉犹自咕咕哝哝,自言自语,说道:“风骚人何苦吟风弄月,歌那邪词艳句,恼乱人肠,造下风流罪孽!”艾多听了,对王阳说道:“二兄,你听这老汉还不住口,只是在你身上发挥。我小弟想,你也该自悔生前不自好德,造下这风流罪孽。”王阳被说,使起性子,大叫道:“生来骨格,情性难改。阿弟,由我罢尸艾多笑道:“由便由你, 只恐押解的又来,陶情哥不在,无人说方便。”王阳道:“三弟睡罢,莫要饶舌。我如今又要想到高唐、孟礼处去也。”艾多不言而卧。后人有说淫词丧德五言四句:
  丽句工词藻,德言养道心。
  胡为风俗恶,邪语诲人淫。
  按下王阳、艾多在殿过宿,次日找路前行。却说胆里生自被元通和尚说破了他,离了灵通关,四下里寻个道路。他哪里知道,为人到处俱要心地和平,度量宽厚,四海春风,何人不敬?哪个不容?这胆里生只因存心窄小,性度躁急,半步不能容物,一时难忍吞声,四下里交情触着他性,便怒从心上,恶向胆边,故此没个道路。偶然走到这分中河地方,招集了几个喽啰,立个寨栅,起名叫做分心寨魔王。在这道路把截,生事招非。过客有忍得他的,让他恶狠,献他些金宝。有不忿他的,与他抵敌,争闹一场,倒抢夺他些财钞。一日正坐在寨内,喽啰报道:“寨前有个贩酒的客人,推着一辆小车子,载着几十瓶打辣酥。”魔王听得,随叫喽啰抢来。喽啰听令,走出寨门,方欲去抢,那客人道:“好汉莫要抢!便抢了去,也只是吃。若是魔王刻薄,你抢了去,他独自受用,一滴也不与你下小沾唇。不如待我开瓶,与你们吃些倒好。”喽啰听了,便问道:“这酒可是一样的?”客人道:“几等几样。”乃开了一瓶,道:“这一样是五香药烧酒。你们好汉吃了,许多好处。”喽啰问道:“怎见得许多好处?”客人说道:“有个夸头你听。”造出五香美味,甘松官桂良姜。陈皮薄荷与饴糖,吃了浑身和畅。
  喽啰听了,有的说,且拿去献魔王;有的说,依客人好言,且吃一瓶看。一时,四五个喽啰,吃了药酒,个个倒地,昏沉不醒。魔王见喽啰出寨无回信,差尽左右,都被酒醉倒。乃发起怒来,自出寨外。却原来客人乃是陶情。二人大笑起来,各相进寨,叙说别后衷情。陶情却把改名换姓的事,备细说来,说到轮转司叫他劝化几个的话,魔王听得大忿起来,说道:“人生在世,孰五个刚强不馁的情性?怎教我做个委靡不振的懦夫?谁来干犯我,难免扑簌簌怒填胸臆。”陶情道:“丈夫志意充满浩然,谁不夸你得所养!或腾青云,或冲牛斗,不缩不馁,为国家鼓出些英雄豪迈。你却不如此,往往匹夫为谅,竞短争长,不忍一朝,陡生五内,为争名也是,为争利也是,小不忍也是,报不平也是。还有郁郁莫伸,恹恹成病,都是阿弟忍耐不住。仔细忖量,倒不如吃我陶情两杯,消磨了这衷肠闷损。”二人正在寨中讲论,那喽啰忽然醒觉,一个道:“误事,误事!贪这瓶中,忘了寨令。”一个道:“好酒,好酒!吃两杯,益寿延年。”一个道:“没情,没情!醉得我昏昏睡梦。”一个道:“有趣,有趣!能使我解闷消愁。”喽啰们你长我短,说笑不了。忽然寨前来了两个客人,问道:“这寨可是分心魔王住所?”喽啰见了两个客人,笑道:“自来衣食,往常过客闻风远离,这两个痴客反上门惹事。”几个喽啰扯拽两客,到得寨内。陶情一见,原来是王阳、艾多二人,一齐笑了起来,说道:“久别多载,幸喜今日此地相逢尸分心魔王便叫喽啰摆起筵席,大吹大擂,吃了一夜。次早相聚寨中,只见陶情开口说道:“列位弟兄,我有一句话儿奉劝,若是肯听依从,不独免遭轮转,大众有益,不动无明。”王阳便答道:“大兄有何事见教,请说!”陶情乃抚掌高谈。却是何话,下回自晓。
  
  
第二十三回 贪嗔痴路过分心 清宁观僧投老祖
  话说陶情抚掌高谈,说道:“我们四个弟兄,在人世间也是个好汉子,怎么心情都不一?好酒贪花,逐利逞忿,终日营营,在我们自己身上,只当原来不曾有也罢了,怎么结构在世人心上,叫他生出许多祸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