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一番事迹。如今他不悟玄机道性,犯戒生非,不如罚他到轮转司,与他个异劫警省,这却又不是我僧家慈悲方便。”新园道:“师兄此言,也是成就他的方便。不似我们门中正法剿除。”元通老和尚听得,只念了一句梵语,顷刻陶情被神司捉到。陶情见是昔日辩论的僧人,便说道:“小子不曾违背了昔日之盟,虽然广造多方博名的饮,原教人薄薄酒胜茶汤,谁教那吴厌醉狂,惹出祸害。”老和尚道:“虽是你自作自造,未尝叫人生事,怎教你造出醇櫱,使那吴厌颠狂?我如今不教如来,只戒得沙门弟子,却也难禁世人。你且去轮转司,异变一劫,不饮人天。那时也注个无量功德。”陶情不敢作声,抱头窜耳,跟着神司,直到那轮转司。主者正在那里阅宝卷琼书,查世间有情无情、机缘脱化,乃查到卜垢信道不笃,本定幻法迷真,一个尚有一句弥陀救解,一个也有梵师双修的玄功。主者查到此有情,说:“叫转轮使者,且把他二人轮转中上,一个不离道岸,一个不出僧门。”使者方才要把那风车儿左转,只见级下神司押着陶情。主者见了,怒道:“你这业障,坑陷了多少风流浪荡,鼓动了无限暴戾颠狂,应付异劫漂沉。”陶情泣道:“信如官长之言,只是陶情却也有一种好阴功善果。”主者道:“汝有何功果?”陶情道:“散抑郁不伸之气,救好了无限灾屯,解吴越莫大之仇,合欢了两家世好。”主者听了,笑道:“也只因你有这一种功劳,便救了你万分的罪案。你既说有功,便查你的功罪。”叫吏役取过化卷来看,其中却也载着百千亿万,功是功,罪是罪。主者乃叫开注明白,自有处分。却是如何处分,下回自晓。
  
  
第二十一回 妾妇备细说衷肠 王范相逢谋道路
  话说戎狄造酒、大禹恶之者,恐后世被它迷乱,乃酒固迷乱人性,却是世间一件要物。僧家戒它,正为乱性。世间又有一等豪放纵恣,哺糟啜酿,饮无晓夕,沉湎荒淫,不但迷乱,而且为害不小。惟有仲尼至圣,说“惟酒无量不及乱”,又曰“不为酒困”。大哉圣言!界于可饮不可纵之间矣,谁叫人纵饮,入于迷乱,造下这轮转之业!再说冥司主者处分陶情,将他功罪查勘。罪大则轮转自中而下,功大则轮转自中而上。司吏执卷,主者展开,从无始以至于今,世人被他迷乱,放肆邪移,无所不为,却也盈盈满卷。主者怒目视着陶情,说道:“你造出这等恶业,罪如丘山,怎肯轻恕!”叫把陶情推入轮转而下。陶情哪里肯服,说道:“官长以罪加陶情,造此恶业,却也要说出何业。”主者便把文卷中注载的,念与他听。说某人酗乱逆亲,皆因陶情所造。主者只念了这一宗文卷,便恨了一声道:“罪何大于此!以下注载百千万宗,却也不小,左右可把陶情推入轮转!”陶情又辩道:“逆亲的,王法不赦。这一宗,却也消磨了。”主者道:“王法所诛的是故犯的,还有溺爱的、柔懦的,不曾犯出。幽有鬼神,怎肯轻恕!”
  正叫牛头执叉,马面操戟,来推陶情,只见西边白毫光灿灿飞来,黄封册明明投下。主者忙恭礼仰视,见一个神司,说:“陶情功可折罪。”主者拆开黄封,上注着:“孝子慈孙祭奠祖考,酹地献神,一种诚敬,都在陶情所造将出。”主者道:“他逆亲以下注的违法,百千万宗不小。”神司道:“他诚敬之外,解郁却病,和饵疗人,却也百千万宗不少。”主者听得,回嗔拱手,谢去神司,随把陶情放了,道:“诸事且看黄封赦你。只有你有』四里『,俱系一党,在世弄人,惟有云里雨、胆里生,皆是你造出他迷人恶业。我如今且放你,速去改正了他们。这纲常伦理所关,保命护身所系,都在你就正他不小。若是他纵欲败度,好勇斗狠,不就你的规正,或你故违,有以使诈鼓舞他,罪却也在你不轻。”陶情口里连声答应,心里却有几分狐疑犹豫,忖道:“天生我这个招风惹草的惰性,撞着我的,能有几个斯文典雅?入我门来,投了意气,便是斯文典雅,不觉的手舞足蹈。如今要脱离这轮转,只得且口应了主者而去。”方离了大第公厅,走未十里,陶情见一人踉踉跄跄走将近来,后边跟着四五个美貌妇女、清俊儿郎。陶情想道:“这人跟随许多男女,若是妻子,也该搀扶他。若是仆婢,便是富家,也该用个轿马。若是同行走路,怎么让他慢慢行走,却都退后?”正在疑猜,恰好那人远远望见陶情,叫道:“旧相契!你何处来也?”陶情方才睁眼看明,道:“原来是云里雨契兄,你如何这样瘦弱伶仃、行步踉跄?一向何处安身?”云里雨愁着眉,苦着脸,答道:“小弟自灵通关被那和尚琐琐碎碎说得没趣,离了关,走到甚么巫山地方,遇着高唐、孟礼两个男女,惹了些风月机关,撞着甚么冰人月老,把我勾引到一处,叫做甚么阳台地界。没奈何,只得跟随着这几个,在那地界做了几载伐柯生理。谁想这买卖顺利,便起了千百两家产,没来由,自恃有几贯钱钞,动了那风月情怀,今朝娶一个美妾,明朝买一个侍儿,被他们朝也来寻云,暮也来寻雨,便惹了个门户在身。这门户难当,弄得鼻塌嘴歪。裹了几两银子出外,别寻个事业,他们如今还跟着我不放。我再三苦苦哀求,饶了我罢,他们越不肯放,口里还说,要押解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