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千金。”月娘道:“是女娃子才好。先开花后结子,稳当。”众人都与官人道了喜,过前边去了。这里蔡姥姥收拾了孩儿,铰断了脐带烙了,包裹起来,打发蓝姐吃了定心汤,说:“千万不可躺下睡。我到前边去。”春娘给了二两洗手银,千恩万谢,待了酒饭,告辞去了。
  到了三日,亲友都来送喜面编的长命锁。官人在大卷棚内摆酒,叫了四个优伶、四个家乐,弹唱歌舞,打南十香。女眷们齐到蓝如玉屋里,蔡姥姥供了炕公炕母,烧了香,众堂客添了盆。洗三已毕,包裹上,安顿睡了。散了喜果,官人给了一匹大红缎子。收了盆内的银钱,吃了面,告辞去了。
  前边吴二舅、乔大户、谢希大、常时节都醉了,官人也带了酒。众人归家,女客们也散了。大妗子、二妗子无去。西门庆扶着楚云往西楼上歇了。
  过了几日,聂先生来拜,西门庆甚喜,让至大厅。聂先生拜揖,王经递了茶。先生道:“蒙大人抬爱,唤学生启馆。因赴场之故未能即来贵府。今场事已毕,特来请教。”官人道:“只因小犬十二岁了,尚目不识丁,求老兄教导一二,念几本书,也好考试。”先生道:“这是学生分内的事,理当效劳。”官人说:“这一场中了几个?”先生道:“教了五个徒弟,中了三个。”官人说:“都是老兄的福力。犬子若能如此,就是我的造化了。”先生道:“请示几时开馆?”官人看了历书说:“本月二十日是个好日子,不知老兄意下如何?”先生道:“大人择的还有错的?就是二十日罢。”西门庆叫看酒。聂先生道:“学生略有小事,讨扰的日子多着呢!”说罢告辞起身。
  官人送至大门方回到书房,叫来玳安说:“叫了瓦匠、木匠、油匠、裱匠,将花园前厅作了学房。另圈了一院,开个月亮门。裱糊油饰,陈设桌椅,字画要一色新,中间供上至圣先师的神龛。预备下书箱、文房四宝。叫文珮的爹周老进来看门户。昨日在药铺里刘包带着胡秀求我要进来,也叫他们来罢。胡秀也灵透,就叫他与小大官伴读。刘包叫他喂马。”
  分派已毕。官人来到上房,见了月娘,将聂雨湖来拜,定了二十日开馆,将花园前厅作了学房,叫了周老、刘包胡秀的话,告诉月娘。孝哥在旁听见叫胡秀伴读,乐的拍手打掌。原来孝哥最爱胡秀。小时他常抱着,又会哄他。自散了家,都分出去,他就在刘包家住。闲了一年,二人投到阳谷县。胡秀当了门子,刘包打杂。待了几年,因卖了法,被县官逐出,回归本县。也是主仆有缘,才能散而复聚。
  闲言少叙。月娘甚喜,说:“教子成名,乃天伦乐事。”说着摆上饭,大家吃了,又叙了一回。天晚了,官人往春梅楼上来。将上楼梯,正遇玉香下楼。官人说:“往那里去?”玉香不言语,满面风情,捂着嘴一笑,下楼去了。官人上了楼,楚云接了衣服,说:“今日得早睡,明日起早还送行去呢!”春娘说:“既这样,玉香拿了茶来就睡。”说着,玉香递了茶,夫妻上床就寝。
  到了二十日清早,西门庆差人拿了眷弟帖,叫玳安、王经备了马,把聂雨湖接了来。孝哥新衣彩巾拜了师,摆了祭礼拜了圣人,焚了香。官人道:“犬子糊涂,望老师担量。”聂先生道:“岂敢!大人只管放心,看小官人聪明伶俐,不过两三个月,《四书》可念完了。不出半年,可通《五经》。开了讲,一旦贯通,做做文章,即能入场,不愁作官。那时才知‘书内有黄金’耶!”官人大喜,让至大厅摆酒款待。酒饭已毕,先生长揖谢了饭,带着孝哥入学去了不提。
  却说林太太自从王三官休了黄氏,母子更不和了。又听说嫁了西门庆,旧情勾起,就吃起醋来。茶饭懒食,眠思梦想。打丫头、骂老婆、总无好气,整日家睡在床上。
  这一日,文嫂来瞧,说:“太太怎么又不好了?”林氏嗐了一声,不觉滚下泪来,说:“别人不知,你是我知心人,瞒不了你。自从西大官人过世,我就大病了一场。后来听说他还了阳,我才大好了。偏又三官儿把老婆休了,什么人说媒,单嫁了他。鼻子脸子我倒难去,又不能见他。那小蹄子贼娼妇倒得了福了。我打了牙往肚子里咽!”说着就哭起来。文嫂道:“要见他也不难。明日我到那里把他请了来会会,你老的病就好了。”林氏大喜说:“嫂嫂千万别哄我。”文嫂说:“太太放心,我请不了他来把我的命要了。”于是辞了林氏,见大官人来。
  事有凑巧,西门庆正从学堂里出来。文嫂趁无人一五一十说了一遍。官人说:“我正要瞧他去。这一向无个题目,今日倒无事。晚晌你在那里等,我日落时必到。”文嫂得了信,也不到里面,仍回旧路付信去了。
  至晚,官人骑了马,戴上眼纱,王经跟随,往昭宣府来。文嫂早在后门等候。官人进内,转弯抹角来到了华堂。林氏早浓妆艳抹等候多时。见来了,忙来迎接。二人携手入房,林氏不由的哽气难抬。官人用帕与他擦拭,也落了几点泪,这才坐下,说了些离情软语,又讲了回还阳的原由。妇人百般迎奉,黄氏的事一字说不出来。这才搭桌子摆了许多的南鲜果品,把酒来斟。备了两个瞎姑儿,是郁大姐、申二姐,都是大官人最爱的、王三官不在家,他们就与林氏无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