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妖婢吊将下来,到哪里去了?”四将道:“正掉在这个荒草坡前,是我们一齐攒着他,你一枪,我一刀,你一捶,我一棒,实指望结果了他的性命,取了他的首级,献上天师。及至下马之时,都是些烂盔烂甲,破衣破裳,排开来一看,却又盖着一泓清水,约有一杓之多。小将们正在这里猜详未定,忽然天师下来,有失迎接,望乞恕罪。”天师道:“说哪里话,只是便饶了这个贱婢子。这一泓水,他就是水囤去了。也罢,阎王法定三更死,并不留人到五更。想是这个贱婢子命不当绝,待等明日擒他未迟。吩咐军中,与我掌上得胜鼓,大家齐唱凯歌回。”
  
  回上宝船,见了二位元帅。二位元帅听知天师得胜,又看见四员大将逐队而来,满心欢喜,各各相见。三宝老爷道:“这四员将官连日陷在何处?”天师道:“唐状元被他石囤,囤在正西方上。张狼牙被他水囤,囤在正北方上。刘先锋被他木囤,囤在正东方上。王应袭被他火囤,囤在正南方上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何以得脱?”天师道:“是贫道请下关元帅,打破了囤法,方才救得他们出来。”三宝老爷道:“这女将现在何处?”天师道:“是贫道要拿他,他走上天,贫道就赶他上天;他走下地,贫道又赶他下地;他适来又是水囤而去,想必是远走高飞去了。”王尚书道:“那女将方才又在这里讨战,口口声声说道,要与天师赌胜。又说他明日有个师父下山来,他神通广大,变化无穷。还有许多不逊之言。”天师道:“这泼妖妇果是无理,我贫道若不生擒妖妇,碎骨粉尸,誓不回船。”不知天师往后怎么样儿拿住这个妖妇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26回 姜金定请下仙师 羊角仙计安前部
 
  诗曰:
  
  猖狂女将出西天,扰扰兵戈乱有年。
  漫道萤光晴日下,敢撑螳臂帝车前。
  堪嗤后羿穿天箭,更笑防风过轼肩。
  一统车书应此日,钢刀溅血枉垂怜。
  
  却说姜金定从水囤中得了性命,竟进朝门之内,朝见番王。番王道:“爱卿出马,功展何如?”姜金定道:“今日撞着对手了。”番王大惊,说道:“撞着哪一员大将来,是你的对手?”姜金定道:“不是个甚么将官。”番王听知不是个甚么将官,早已有八分焦躁了,说道:“既不是个将官,还是个甚么人?”姜金定道:“今日所遇者是南膳部洲大明国朱皇帝驾下一个引化真人张天师。”番王听知是个张天师,先前只有八分不快,今番却有十分吃恼了,说道:“卿父存日曾说,此人呼风唤雨,驾雾腾云,本领高强,十分厉害,谁想今日你遇着他。你今日和他对手,胜负如何?”姜金定奏道:“只是两家对手,臣也不惧怯于他。但他果然是书符讽咒,役鬼驱神。小臣正欲把个囤法去囤他,他的七星宝剑尽厉害,一剔就是两半边。小臣正欲把个飞刀去斩他,他的天神将又到,一拥而来。不是小臣有五囤三出的本领,险些儿丧于道土之手了。”番王道:“似此何以处之?俺的江山有些不稳,社稷有些不牢。”
  
  左丞相孛镇龙说道:“依臣愚见,写了降书降表,献上通关牒文,万事皆休。何必磨这等的牙,博这等的嘴。”右丞相田补龙说道:“左丞相言之有理。南阵上有个武状元,他前日高声说道:‘我天兵西下,既不取你的城池,又不夺你的世界,不过是要你一张通关牒文,问你传国玉玺。果有玉玺,献将出来;如无玉玺,献上通关牒文,万事皆休。’这武状元已自明白说了,何必执迷不悟,搬弄干戈,糜烂小民,坐空国计。况兼我国所恃者,刺仪王父子兵而已,今日他父子俱丧于南兵之手,料这一女将焉能成其大事?堂堂天朝,雄兵百万,战将千员,岂下于一女子?伏乞我王详察。”总兵官占的里又奏道:“左右丞相言之俱有大理。小臣职掌巡哨,甚晓得南兵的厉害,不但是雄兵百万、战将千员,只这一个天师,呼风唤雨,役鬼驱神,也是十分厉害。还有一个国师,怀揣日月,袖囤乾坤,更加佛法广大无边。若是女将军不肯罢兵,明日祸来非小,伏乞我王详察。”番王听知这一堂和解,心上也不愿兴兵。只是姜金定心怀父兄之恨,要假公济私,奏说道:“这都是些卖国之臣,违误我王大事。”番王道:“怎叫做是个卖国之臣?”姜金定说道:“我王国土,受之祖宗,传之万世,本是西番国土的班头,西番国王的领袖。今日若写了降书降表,不免拜南朝为君,我王为臣。君令臣共,他叫我王过东,我王不得往西;叫我王过北,我王不得往南。万一迁移我王到南朝而去,我王不得不去,那时节凌辱由他,杀斩由他。若依诸臣之见,是把我王万乘之尊,卖与南朝去了,我王下同韦布之贱。这不都是个卖国之臣!”
  
  道犹未了,只见三太子自外而入,听知道要写降书降表,就放声大哭起来。番王道:“我儿何事这等悲伤?”三太子道:“父王何故把个金瓯玉碗,轻付于人?这社稷江山,终不然是一日挣得的。”番王道:“非干我事,左丞相说道该降,右丞相说道该降,又有占总兵说道南兵厉害。”三太子骂道:“这些卖国的狗奴,岂不闻主忧臣辱,主辱臣死?你们受我们的爵,享我们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