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带得我的徒弟回去,哪管他甚么闲事。”一驾祥云而起。 王神姑看见个师父离了钵盂,师公口里哝哝唧唧,只说他是个赢家;看见国师奉爷只身独自,又且嘿嘿无言,只说是个输家。骡马而来,要见师父,不想师父跟着老母去了。他心里想道:“师父虽然去了,量这等一个和尚,岂可不奈他何!”放开马,就要生擒和尚。国师却又将计就计,竟望宝船上跑。王神姑径自赶到宝船边来。原来国师是个古佛临凡,不比等闲之辈,故此王神姑饶他勒马加鞭,赶他不上。他早已见了元帅,定了计策,一声信炮,左角上闪出左先锋张计,右角上闪出右先锋刘荫,前营里闪出应袭王良,后营里闪出武状元唐英,左营里闪出疾雷锤黄栋良,行营里闪出任君镗金天雷,前哨闪出狼牙棒张柏,后哨闪出黑都司吴成,左哨闪出宜花斧黄全彦,右哨闪出长枪许以诚,一齐围住了王神姑,一片吆喝道:“泼贱婢!今番哪里走!”你一剑,我一刀;你一枪,我一棒;你一镜,我一锤。王神姑打做个冒雨寒鸡,獐头鹿耳。分明要念咒,喉咙里又哝不出声气来;分明要出去,顶阳骨上又没些烟火。扑地一声响,掀在马下。也不知道是哪个下手的,一会儿浑身鲜血,满面通红。你也要抢功,我也要抢功。你也要抓王神姑,抓不起来;我也要抓王神姑,抓不起来。人又多,马又众,正叫做人头簇簇,马首相挨。可怜一个王神姑,就在马脚底下踏做了一块肉泥。众将官看见踏做了一块肉泥,却才住了手。一声锣响,各自收兵,没有甚么回复元帅,只得抬过了这一块肉泥来,做个证明功德。元帅问国师:“这个肉泥可是真的?”国师道:“他原日有誓在先,今日怎么假得?”元帅道:“终不然一个誓愿这等准信。国师道:“彼时节贫僧就叫过咒神来,记了他咒语。”元帅道:“今日临阵之时,怎么就有个咒神在这里?”国师道:“适才又是贫僧叫过咒神来,还了他这个愿信。”元帅嗄嗄的大笑起来,说道:“怪不得你进门之时,口儿里哝也哝的。”国师道:“放得去,须还收得来,不然养虎贻患之罪,贫僧怎么当得起哩!”元帅道:“这个泼贱婢,多谢国师佛力,再得除了咬海干就好。总求一个妙计,国师何如?”国师道:“这个不在贫僧,贫僧告辞了。”长揖而去。
  
  此时天色已晚,好个三宝老爷,眉头一蹙,计上心来。即时叫过五十名夜不收,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。叫过左先锋张计,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。叫过右先锋刘荫,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。叫过左哨黄全彦,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。叫过右哨许以诚,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。道犹未了,蓝旗官报道:“王神姑又来了。”三宝老爷吃了一惊,说道:“在哪里?”蓝旗官道:“适才又在营外,一人一骑,掠阵而去。”老爷道:“你可看得真哩?”蓝旗官道:“小的看得真,一字不差。”老爷道:“既在营外掠阵而去,快差左右先锋领兵追他下去,再差左右两哨领兵,一并追他下去。”吩咐已毕,叹一口气,说道:“有些蜡事,怎么处他?”王爷道:“一个人踏做了一块肉泥,怎么又有个再活之理!”老爷道:“虽没有这个理,却有这个事。你教我怎么处治于他?”马公道:“当初都是国师老爷放他回去,少不得还在国师身上。”一会,请过天师、国师来,告诉他这一番的蜡事。天师道:“贫道适来袖占一课,占得是个贼星入墓,怎么又有个再活的事?”老爷道:“既不再活,怎么又在这里掠阵而去?”你争我争,国师只是一个不开口。老爷道:“请教国师,还是何如?”国师道:“这个事贫僧有所不知。”马公道:“当初是国师老爷放了他,如今还求老爷做个长处。”国师道:“元帅已经调兵遣将,自有成功,不必多虑。”马公道:“似此说来,老爷的咒神也不灵了。”国师道:“到底是个灵的。”马公道:“既是咒神会灵,王神姑不宜又活。”国师只是低了头,闭了眼,再不作声。
  
  却说左右先锋、左右两哨得了将令,各领一枝军马,追赶王神姑。只见王神姑先是一人一骑,次后遇着咬海干,两人两骑,更不打话,只是往前直跑。赶到一个处所,地名革儿,拿住一个头目,叫做个那剌打,原系我南朝广东人。见了二位先锋,带领了一村人,也有唐人,也有土人,磕头如捣蒜,都说道:“小的们再无二心,番凭先锋老爷使令。”张先锋说道:“也没有甚么使令,只要你们纳贡称臣,不反背我天朝就是。”众人一齐说道:“从今以后,年年纳贡,岁岁称臣,再不敢反背天朝。”张先锋领了一枝军马,扎了一个行营,守住这个革儿地方。
  
  右先锋同了两哨副都督,跟定了王神姑、咬海干,又到一个处所,地名苏儿把牙,拿住两个头目,叫做苏班麻、苏刺麻。两个头目见了天兵,带领着一干西番胡人,磕头礼拜,都说道:“不干小的们事,望乞老爷饶生!”刘先锋说道:“我这里饶你们的残生,只是你们都要纳贡称臣,不可反背我们中国。”众人一齐说道:“从今以后,年年纳贡,岁岁称臣,誓不敢反背中国。”刘先锋领了一枝军马,扎了一个行营,把守了这个苏儿把牙地方。
  
  左右两哨跟定了王神姑、咬海干,又到一个处所,地名